陈应话音落下后,时颜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道:“我没有不在乎都督……”
陈应立刻道:“那……”
“可是,”时颜抿了抿唇,道:“我有必须实行这个计划的理由。
我自是会尽量把给都督带来的影响降到最低,以后,我也会用尽一切弥补他。
只是,?现在,我觉得我必须要这么做。”
她自是知道这样做肯定会给恒景带来伤害,但是,看到如今大兴岌岌可危的模样,她也没法置之不理。
她毕竟曾经,是这个国家的女帝。
那时候,?她没有能力为大兴和大兴的百姓做什么。
如今,?她明明有机会为他们做点什么的时候,?她不想退缩。
陈应眉头皱得更紧了,“夫人……”
“你进望京前,看到望京外面的难民了吧?
连一国的首都都是这样,别的地方的情形,只会更严峻。”
时颜暗叹一口气,道:“我只是想尽快结束战争。
这样吧,我跟你打个赌……”
陈应一愣。
时颜淡淡地、一字一字道:“就赌在韩圻年被流放的那两个嫡子出了意外的消息传来后,韩圻年会不会起兵谋反。
赌期是五天,毕竟,韩家二郎如今被大理寺少卿扣押着,但大理寺少卿只能把他扣押十五天,一旦韩二郎被放出来了,我们施加给韩圻年的压力就少了,我们的决定,必须尽快做下。
若在消息传过来五天内,韩圻年有一点要谋反的痕迹,我就不实行这个计划。
若没有,那一切……便按照我说的来做。”
陈应皱了皱眉,不禁道:“夫人觉得……到了那地步,?韩圻年还能保持理智吗?”
自己的两个嫡子死了,其中一个嫡子涉及青州刺史贪污案,被关押在了大理寺中,主导这个案子的还是太皇太后和卫家的人。
他最大的劲敌——太皇太后和卫家又明显和他们都督结了盟。
这无论怎么想,都已是被逼到了绝境了罢!
时颜却是缓缓摇了摇头,淡声道:“陈校尉,我可能会小看这天底下任何一个人,却绝不会小看韩圻年。”
那可是她和他周旋了快十年,都无法把他彻底打败的人。
顿了顿,时颜又道:“何况,只要足够理智的人,都会知道,现在的情况看似已是到了绝境,却还远远没到。
韩圻年手上还有底牌——他在朝中和军中的势力。
只要那些势力一天还忠诚于他,他就还有胜算。
说白了,我们如今打的其实是攻心战,可是这样的攻心战,?对韩圻年却不一定有用。”
所以,?她才会提出那个计划。
她不是纯粹为了减少对百姓的伤害,而是真心实意觉得,?韩圻年不会如他们所想的行动。
在明确自己胜券在握之前,他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为了自己的权势,他连自己三个儿子的性命都不一定在乎,又怎么可能会在乎,大兴和大兴的百姓在这连绵不绝的战争中,会变得怎样。
陈应这一回,好一会儿都没有说出话来。
他承认夫人说得没错,若是韩圻年足够理智,他定然不会按照他们想的去做。
而他们赌的,是他的不理智。
他抬了抬眸,却忽地对上了一双明亮而坚定的眼眸,不禁微微一愣。
他从这双眼眸中,看到了夫人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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