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确是在这条街沿路返回了,因为太黑太冷,躲进了这户人家的杂物室里,胆子大的她竟然沉沉睡着了,洛殷找了两遍这条街,喊了很多声都没惊醒她,多亏了宋迩。
宋迩接收到某人感激的眼神,不屑一顾地笑了声,好像在说,你早点求我人早就找着了,那帮警察三更半夜怎么会全力搜寻,若不是他亲自去了警局,监控室里的警察从一个变成八个,也不会这么快发现小姑娘踪迹。
洛殷和荣与陈仅仅相拥,她对宋迩说。
“过两天我请你吃饭,一定来。”
“哦?”宋迩饶有兴趣,“我请你吃饭就要看档期,你请我我就必须到是吧?”
“没空可以不来。”洛殷很真心的说。
宋迩瞧她那真心不勉强他的样子,有点憋气,“来,一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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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殷带着荣与陈回了自己的酒店,是宋迩送她们回来的,这一夜折腾到现在已经早晨九点,英国的天空却阴沉沉,坐在宋迩的车上时,荣与陈已经睡得昏天地暗,好像根本没关心这一夜大家为了她都人仰马翻,倒睡得心安理得。
宋迩要抱小姑娘上去,洛殷拒绝了。
“她不认识你,没有安全感。”
“她睡得像头小猪,你确定她能知道是我抱上去的?”
宋迩深知所谓不认识只是借口,洛殷不想让他一个男人抱人家小女孩,她一向对孩子心细,尤其是女孩,这几年也听到传言说她大学毕业后热衷与公益事业,却没想到她卖了所有身家独自撑起了一家福利院,大约和她亲生经历脱不了关系,才会想方设法的填补其他孤儿的不幸。
洛殷不在乎被宋迩看破,脸色不变的道谢后径直上楼。
宋迩默默地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数不清地手,心想,这女人怎么就那么好呢,出身孤苦却从不怨天尤人,更不自怜自艾,活的潇洒耿直帅气,可惜,这样独立自主的她也是不好掌握的,宋家男人们全军覆没也是活该啊,谁能吃得了她那冷漠冰霜的脾气?
正这么想着,一通越洋电话拨了过来,他接了起来,语气无比怨气表情却轻松至极的反差着。
“阿原,你知道我在英国遇见谁了?没错,洛殷!她竟然在英国,而且前一秒,我刚送她到酒店门口。”
“是吗?”电话里的男音淡淡地。
宋迩一边上车,一边滔滔不绝地和他汇报情况。
“今天凌晨才打电话给我,还是为了找个小姑娘,那会三四点整个天气最冷的时候,我里三层外三层直哆嗦,你猜她怎么着?”
“……穿着睡衣?”
“我去,你猜的太准了!”宋迩没听出电波那头的声音有些抖,自顾自地低骂。
“我就纳闷她一个女人出门前穿件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又不是她的女儿?就算是她女儿也该穿衣服啊!幸好我朋友讲话得力,两个小时把小姑娘找出来,不然,她的嗓子得坏上好几天。”
沉默,那头的人没有接话。
宋迩后知后觉想起来,问,“你找我有事儿?”
“随意一打。”清淡至极地口吻,然后,真的很随意地就挂了机。
“……”宋迩口呆,隐隐有种被利用了感觉,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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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整洁的公寓里迎来第一缕阳光,却来的不合时宜,唰的一下,窗帘被全部拉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陷入了半昏暗。
床上小人儿睡得极沉,呼吸绵长有力。
洛殷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去浴室洗澡,那湿冷的雾气把头发全部打湿了,她又重新洗了头,出来时,浑身带着热气,边用毛巾擦着湿湿地长发,没有开吹风机怕吵醒床上的人。
她的影像全部传进了一个方框里,从打开屋门到安排小家伙睡觉,所有的动作都一清二楚地反应在镜头里,洛殷终于发现了什么,略惊讶地看向桌上的小镜子,却不是镜子,是摄像头,原来匆忙离去时忘记中断的视频通话竟然一直在持续。
宋烈原还在?
那面的镜头里,天色已经深黑,诺大的空间里没有开灯,他坐在那里像个沉思的雕塑,那双黑眸穿透时间与空间似得,出奇的黑亮沉定,又微微疲倦淡漠地看着她,洛殷的心一动,走上前,摸了下那双眼睛,有一瞬间在想,这影像是之前中断的固定画面还是直播中?
接着,她听到那个固定的影像传回了答案,是直播中,从未中断,宋烈原的声音因为长期的沉默等待开口时带着嘶哑。
“想起我了?”
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了,整整九个小时,宋烈原一直在等她,从日光大亮到星辰降落,他面前的桌上摆着浓黑至极的咖啡,却一口没动,他先前精神烁烁地样子不复存在,表情带着疲倦和深深无力之感,洛殷瞬时脱口而出两个字。
“抱歉。”
是她的突然消失和只言片语的短信造成了他的无力之感,
在出门前第一时间就该想起自己正和宋烈原在视频通话中,或者第一时间回他一个电话,而不是担心没电无法接收荣与陈的消息,直接选择忽视他,宋烈原并不是自己可以随意忽视的人,但是洛殷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他如此觉得。
彼此沉默里,良久,宋烈原终于动了,手肘抵上桌面,烦躁地按压太阳穴。
洛殷以为他运量够了要发飙了,正洗耳恭听之际,视频里却低沉沉地飘来一句压抑至深地,又充满无数情感地无奈请求之声。
“洛殷,时刻记得你是有家属的人,我在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