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了小时初见萧无瑕的事。
那年我大约六七岁,时值岁末。长安长年不见雪,却在那年落下了鹅毛般的絮雪,替长安洒上一层薄霜,后续落下的皑皑白雪在屋檐上闪着细碎银光,下头一群未见过雪的孩子兴奋地呼朋引伴,纷纷在雪地里恣意开心地玩耍。
我撑着一把绘有仙鹤与柳莺的油纸伞,穿着胭脂色裙和兔毛半臂,这是爹从北地买给我的新衣和新伞,权当新年礼物,我收到的当下便迫不及待的希望雪可以再下大一点,这样我就可以穿新衣、打新伞跟其他孩子们一起玩。
然而当我打上伞踏出家门,难掩期待地想跟其他人一起玩时,他们大多都跟自家的兄弟姐妹一同玩乐,不然就是打量着我,觉得我衣服寒酸,不爱与我玩。我在寒天等了许久,都没有一个孩子愿意跟我玩。
我抹了抹冻得通红的鼻子,看他们互相指着歪七扭八的雪人笑得开心热闹,心里忽地生起一股失落,抿着嘴,瞧着旁边也有一团雪,便也想堆上一个娇小模样的,至少拿回去给爹娘炫耀炫耀。
但是我天生跟手工绝缘,本来是想堆个小白兔豆沙包形状,可怎么堆怎么像骨灰坛,我后来归咎于没有眼睛,所以才不像白兔,便顶着伞四处想找可以当眼珠子的东西,谁知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单薄衣裳的青年弯起笑眼看着我。
我一看到他就愣神了。眼前的青年乌黑长发用一段白带束起,露出两道英挺剑眉,细长的桃花眼末梢染着笑意,潦黑深邃的眼眸像是冬日寒夜,浓得化不开,却又绽放星点亮光,煞是无比温柔。
“你在堆雪人?”他开口问。
我左右看了一下,发现他是在问我,有些紧张地点点头。
“嗯?这是在堆,”他伸出手指抵在下巴,很认真地在思考,“酒瓮?”
“是小白兔豆沙包。”
他睁大眼,“小白兔豆沙包?”
“对,”我瞥了眼我的杰作,“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西市卖的小白兔豆沙包,所以才想堆一个出来。”
他又看了看四周,见成群结对的孩子们在雪天嬉闹着,又转头问我,“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堆豆沙包?不跟其他人一起玩?”
“我我,”我不知道如何作答,有点窘迫,“我来得较晚,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玩得很好,我不好加入他们。”
他低垂着眼看我,眼里的温柔参杂上其他情绪,开口说道,“哥哥我也来晚了,这边已经没人愿意跟哥哥玩,小娘子若愿意,要不要跟我一起玩?”
“真的?”我瞪大眼,“你真的要跟我玩?”
我当下只觉得十分惊喜,没察觉他已过弱冠,根本不可能跟这边的孩童一起玩,只是忙点着头,拉起他的手跟他说,“我叫元莺莺,哥哥呢?”
他迟疑一下,看向被牵起的手,随后漾起笑意向我说,“萧无瑕。”
“无瑕!这名字好配哥哥的长相,”我笑开来,“我可以叫你无瑕哥哥么?”
“可以,那哥哥也唤你莺莺可好?”他笑意越来越浓。
冬阳透过细雪落下,我们两人在白色的薄雾中堆出了数个雪人,萧无瑕手很巧,雪堆在他手里就像活的一样,没一会便能从他手中变出许多活灵活现的小动物来。
“这是小老虎!”我兴奋地大喊。
“又猜对了,莺莺真是聪明,”他笑道,然后看向我的雪人,思肘片刻,指着说,“这次你做的是肉包。”
“是爹亲,”我说。
他看着我地上那一坨跟包子没两样的爹亲,忍俊不禁,后来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始放声大笑,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哥哥太没礼貌了,”萧无瑕抹去眼泪,缓和下来跟我说,“莺莺定是很喜欢你爹亲吧。”
“嗯,我最喜欢爹亲跟娘亲了,”我蹲下来,试图给爹亲作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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