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雪有一种感觉,每走一步,都好像踩着锋利的刀刃,稍不留神,便会遍体鳞伤,每一次抬脚,都让她无法克制的心惊胆颤……
“怎么了?”宗政无忧温润的声音响起,语气中,仿佛带着一丝关怀。
纳兰雪立即摇了摇头,“没事。”
宗政无忧侧头去,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被他不着痕迹的隐去,拉着纳兰雪踏入文宣殿。
雪国皇帝被绑在一根柱子上,一身华服有些破烂,早已没有了昔日的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姿态。玉冠已经不知道散落到何处,发丝凌乱的垂落在脸颊两侧,如今的他,只是一个阶下囚。
被绑在柱子,绑在自己的宫殿内,他却没有一丝力气挣扎,脸上带着一片青紫,嘴角挂着一丝鲜红的血迹,狼狈不堪。
纳兰雪朝那个身影望去,心中一震,那个身影,是她的父皇吗?!她好想冲上去,解开那个绳子,掩去折尽父皇颜面的样子。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以另一个身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才能控制现在的局面。
雪国国王的目光微抬,看着缓步走来的两人,雪儿变成这个样子,难道那些漠北军都没发现吗?夜倾寒这样做,绝对不是帮助雪儿,宗政无忧又岂是那么好欺骗的?
宗政无忧松开的纳兰雪,走到主位缓缓落坐。
“皇上,军医怎么还没来?”莫耿紧张的询问道,薛二几人也是一脸担忧。
舍敏走上前去,按着两人的肩膀,示意两人不要多言。
莫耿与薛二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心中同样的好奇,怎么皇上对璃月的态度突然变成了这样?心中纵然满是不解,可是还是静静的退后几步,不再出声。
宗政无忧无忧的目光缓缓朝一旁纳兰雪落去。
纳兰雪侧开身子,不敢直视那双眼眸,不知道为何,现在的气氛让她的心里还时没由来的一阵发虚。
此时,军医才缓缓而来,快步上前去给纳兰雪检查伤势。
“疼吗?”宗政无忧关切的声音响起,又恢复那种的湿润的模样。
纳兰雪发像中了毒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只要一对上他那双漂亮的双眸,她心里装的一切都能够在一秒钟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他一人。
“我没事。”
宗政无忧抬手,拢了拢纳兰雪脸侧的发丝,“辛苦你了,如果不是你装成纳兰雪的模样,诱敌投降,此时的雪国国说不定还在的奋力抵抗。”
纳兰雪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现在才感觉这个男人的危险,就这样对视着,她都看不出他眼底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思绪。
军医拉起她的胳膊用力的一扯,一声轻脆的声音响彻空旷的殿宇之内。
豆大的汗珠在纳兰雪的额头冒了出来,她现在感觉,胳膊的血肉里仿佛藏着锋利的冰渣子,每动一下,都痛的无法忍受。
一旁的莫耿几人明明看到那个人儿痛苦的模样,可是皇上却跟没事人一样,与之前他对璃月的态度,简直是判若两人,放在以前,舍敏这么重伤璃月,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莫耿几人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宗政无忧从军医的手里拉过纲兰雪的手,轻轻的将纱布一层一层的缠绕在手腕的伤口上。
“璃月,你之前不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之身么?”宗政无忧看着脸色苍白女人,轻声询问道。
“那是自然。”纳兰雪下巴微抬,宗政无忧已经将伤处包扎好。抽回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缓步朝一旁的雪国国王走了过去。
宗政无忧突然一改常态,惬意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那双漂亮的眸子中带着一丝的谐谑,那种感觉,活像在看一场好戏。
纳兰雪二话不说,捏着雪国国王的下巴,将那瓶药灌了进去。反正,真正的寒毒已经被她倒掉了,这里面装的,只是一些雪水而已!
雪国国王不可致信的看着眼前的纳兰雪,一股刺骨的寒意从他的心脏扩散,蔓延……
寒毒!这个世上,也只有寒毒会产生这样的寒意。
纳兰雪似乎也注意到了,看着她的父皇唇角开始凝结着一点点寒霜,还捏着他的下巴的手禁缩了回来,那骨寒意如同刀子一般戳在她的指头上,疼痛顿时蔓延到心尖。她的心,在下一秒也如同那指尖碰触到的感觉一样,被寒意入侵。
看着眼前的情况,不可至信的拼命摇头。
寒毒?她竟然亲手将寒毒灌到父皇的嘴里!
不,不是这样的!纳兰雪拼命的回想着,究竟出在哪个环节。宗政无忧放在她手里是寒毒没有错!她亲手将寒毒倒掉的换上了普通的雪水,她刚刚灌入父皇口中的,怎么可能会是寒毒。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儿。”雪国国王吃力的唤了一声,白色的寒霜顿时布满他整个脸上。
“雪儿……”带着那种复杂的神色看着眼前的捧在手心里宠了十多年的亲生女儿,最终,剩下的话全都被冰封住,没有再吐出一个字。
纳兰雪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僵,手再次触碰到那俱冰冷的身体时,立即缩了回来,那么冰冷的感觉,绝非她能承受的。
父皇!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唤不出来,她的心里一片空白,心里的感觉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宗政无忧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身形微动,手中的长鞭脱手而出。一些不知内情的人的心纷纷都提到了嗓子眼。
纳兰雪感觉背后一凉,已经来不及闪躲,腰间一紧,整个人被鞭子缠绕着,抛出老远,身子重重的落在冰凉的地面上。
疼痛在此时,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咬牙挣扎着抬起头来,看着清冷阴沉的宗政无忧。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她不是真正的上官璃月了吗?
“纳兰雪。”宗政无忧缓缓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字字如钉,狠狠的钉在纳兰雪的心上!也将她残留的一丝希望全都击的一丝不留。拭去嘴角的血迹,狼狈的从地上站起来。
她的脑中,一阵混乱,这才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渐渐,了像理出了一些头绪。
至于被她倒掉的寒毒怎么又回到她的手里,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宗政无忧早就怀疑她了!
夜倾寒!纳兰雪反复的嚼着这个名字。
突然,胸中一痛,一股吸纳鲜血喷涌而出。环视了一下四周,原来,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取代上官璃月。到头来,害了父皇,也害了她自己。
突然,纳兰雪看着几步之摇的人,痴痴的笑了起来。
“无忧,你怎么忍心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璃月在哪?”宗政无忧已经没有一点耐性。
纳兰雪带着一丝阴沉的笑意,“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上官璃月,对不对?”
宗政无忧没有回应,手中的鞭子再次飞了出去,鞭尾缠在纳兰雪脖子上挂着的摄魂铃上,用力一扯摄魂铃落在他的手中。
“你以为,这个东西真的就有用吗?”宗政无忧说罢,掌心收紧,再伸开手时,那个摄魂铃被他的掌力压的粉碎。
纳兰雪仰起头,对着空旷的屋顶凄凉一笑。
“璃月在哪?夜倾寒藏在何处?”宗政无忧上前一步,看着这一张与璃月一模一样的脸,他心里的愤怒无法控制,这张容颜,她也配!
纳兰雪深吸了一口气,她一直认为自己还有一丝希望能够控制局面,可是宗政无忧却始终没有给她一点机会,一步一步的带着她走到他的陷阱之中。
“无忧,你好阴毒。”什么叫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纳兰雪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你现在才明白?”宗政无忧眸色微暗,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纳兰雪还是那种笑容,“你想知道上官璃月在哪?”
宗政无忧眸色微暗,整个大殿的气氛顿时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不知道。”纳兰雪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她的世界坍塌了,宗政无忧也别好过。
“把她带下去和雪国国王一并关到天牢里。”宗政无忧沉喝一声。
莫耿一阵愤恨,没想到,这个雪国公主竟然顶着璃月的身份混到他们之中,亏他之前还一直担忧,现在他只觉得舍敏将军下手太轻了点。
“皇上,雪国就这么大点,咱们就算是一寸一寸的翻,也要把璃月给找回来。”舍敏上前一步沉声说道。
“她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宗政无忧的目光一扫众人,“舍敏,你带着漠北军往雪国的四周扩大搜索范围,另外,一定要死堵住可以离开雪国的关口,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是!”舍敏领命,率领其他人迅速退去。
宗政无忧从怀中掏出玲珑棋,棋盘上散发着淡色的光渍,如果璃月有事,玲珑棋一定会暗淡无光。可是就算是知道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他才想更加急切的想马上找到她,不容有一失闪失。
璃月盘腿坐在一角,不停的催动着岳氏心法驱散难耐的寒意,她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能突破心法第九层。
突然冲到顶峰时,一股白色内力朝四周扩散,一旁一直静止不动的男子突然坐直身子,吃力的抵挡着这一波强大的冲击。
这个女人,内功竟然如此强劲!
璃月感觉全身都要虚脱了,阴冷的感觉顿时将她团团包围,试着想凝聚一下内力抵御寒气,却发现,她刚刚冲破顶峰早已经筋疲力尽。
将身子缩成一团,可是依然一点暖意都感觉不到,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璃月按住一旁的墙壁,勉强稳住身形。
她不能倒下去,要不然就只能凭人宰割!她绝不会让这个男人再有机会扑上来咬她!寒冷和饥饿严厉的考验着她的耐力,坐直身子,咬牙隐忍着。
无忧一定会来的,她一定要撑住!
那个男人缓缓收了力道,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中,呆了这么久,他已经能够适应黑暗。那个女人的耐力让他暗暗吃惊。他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兴趣,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能撑到几时。
璃月抬起手,想要握住手掌,却感觉一阵僵硬,她不明白,明明已经将岳氏心法全都冲破了,为什么样达到顶峰之后,却感觉好像没有一丝内力了?
她如今,虚弱成这个样子,如果在这里再呆下去,她不是冻死就是饿死,或者,被那个红毛怪物咬死。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那个男人始终未动一下,璃月却始终不敢放下戒心。
十个时辰,那个男人微微坐直了身子,她竟然坚持了十个时辰。一般,一种功力突破极致的时候,那种虚脱的感觉是常人无法承受的。
他可以肯定,这个女人刚刚已经冲破了某种功夫的顶峰,而她却在这种饥寒交迫的环境下,撑了整整十个时辰!
终于,那个女人体力不支倒在身后的墙壁上。
“无忧。”璃月思绪有些混乱的唤了一声。
她好像看到宗政无忧挽起袖子在灶房前忙碌的样子,暖暖的午后,阳光洒满了整个屋子,没有寒冷,也没有饥饿。
好鲜美的味道,奶白色的鱼汤,黄金脆皮鱼,什锦鲤……
“宝贝,快来尝尝。”宗政无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如天籁。
璃月抬起头,不客气的咬了上去。
味道不太对,缓缓的睁开沉重的眼皮,一片火红的头发映入眼帘,她以为吃的是美味的黄金脆皮鱼,可实际上,却是一只手。
立即松开嘴巴,往后缩了缩身子。
只见那个男人缓缓的低下头看了看手掌上那片血红的牙印,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咬。
“你多久没洗手了?”璃月问完,顿时感觉一阵恶心,还用问嘛,最起码也得几个月了。
“呸,呸!”璃月不停的往外吐着口水。
那人暗暗的看着这个女人的反应,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也会以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上前一步,握住那双冰冷的手。
璃月虚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若再敢咬我,我……”
那男人唇角微扬,尽是不屑,“你还能怎样?”
“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个的口气让那个男人微愣了一下,他相信,这一句话,绝对不是信口雌黄。更不是给她自己壮胆。
如果,真的给她这个机会,她一定会做到,不惜一切代价。
就像他!
随后,强制的握着璃月那双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手,“弱者,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一股暖意从他的掌心传来,迅速的蔓延到全身上下,璃月的神智顿时轻醒了许多,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的反问一声,“是吗?”
突然,他感觉腰间一凉,身形诡异的一转,站在璃月三步远的地方。
“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吗?”那个男人心情好似挺好的询问道。
璃月盘腿做好,没有理会。
她不知刚刚那个男人握着她的手的时候过渡给她的是什么东西,她现在感觉全身都暖暖的,而且那种极为虚弱的感觉也减轻了些许。只是饥饿的感觉还是很强烈。
这些年,无忧把她养的太好,放在前世,三天不吃饭,她也感觉不到饥饿的,现在却每分每秒都被这种饥饿的感觉横扫着。
“农夫在冰天雪地里,捡了一条冻僵的蛇,心声怜悯,便将蛇放到怀里,蛇苏醒过来之后,咬了农夫一口,那个农夫中毒身亡。”
璃月依然一言不发,他还有脸打这个比喻。暗暗凝神,发现她的内力竟然恢复了些许。虽然还是很弱,但是已经足够她驱散寒意,现在,没有寒冷的感觉,她的脑子里,全是吃的。
三鲜肉馅的小包子,别说小包子了,就算是一个大馒头对她来说,也是人间美味。
“他不叫夜倾寒,也不是雪国的大祭司。”那个男人自顾自的说着。
“他杀不了我,所以,只能将我禁锢在此。”
璃月接着想她的馒头,一打开笼抽,白烟缭绕,哈哈,全是一个个手掌那到大的热气腾腾的馒头,咬上一口……
突然,肩膀一沉,璃月不悦的抬起头,她正在画饼充饥,又被这个男人打断了!
那人灿然的收回手,原来,她已经没事了。
“恬噪!”璃月冷冷的吐出两个字,接着幻想她的大白馒头。
那男人往后退了几步,五腑六府都快气炸了,才想着,他之前对她好像说过这两个字,还真是一个记仇的主。
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越来越好玩了。
人能在的滴水未进的情况下活十五天,璃月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极限。在墙上划了一道,她大概已经在这里面呆了五天五夜了。
“你没有想过逃出去吗?”璃月看着一旁的红毛怪,或许,她们两个合力一试,还有希望。
“没用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唇角带着一丝冷笑,如果真有那么一丝破解这法,他还能在这里被困这么久吗?
璃月无力的靠在一侧,深吸了几口气,调匀了一下气息,突然使尽全身的力气朝一旁墙壁上打去。
一阵尘烟冒了起来,呛得璃月咳嗽几声,掩住口鼻走退到一旁。
这一掌挥出去,她的整条胳膊都麻了,更是忍不住一阵头重脚轻,背靠着墙壁滑落下来,虚弱的喘气。
都已经五天了,不可能无忧还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难道,现在已经不在问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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