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搅动的波纹,毒雾消散,半张天空被染成地狱般的血红。
深渊之眼坚持的稍久。
它的瞳孔紧缩,战栗,像是真的能够感受到恐惧似的。
五秒之后,蜘蛛网般的缝隙从它的身体上蔓延开来,然后瞬间被烈焰化为焦炭。
像是以龙为中心丢下了一颗核//弹。
方圆数顷被夷为平地,就连深渊裂缝本身都不例外。
渊薮陡壁被摧毁,所有的深渊种在来得及逃跑前就化作了飞灰。
仿佛飓风般的冲击波向着四周扩散开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过了不知道多久,烈焰渐熄,原先几乎能够染红整个世界的光慢慢消失了。
空气中仍然波动着高温的余韵。
焦黑的废墟中,一块巨大的碎石被从下方炸开。
银发的男人撑着手中的长剑,缓缓站直起身。
他从未如此狼狈。
鲜红半凝的血从前额淌下,糊住了银白色的睫毛,只能勉强半睁着眼。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毁的不成样子,一头流水般的银发也被染上了灰烬和尘埃,发梢被火焰烧灼成难看的黑色。
穆珩环视一圈。
他几乎已经认不出来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了。
深渊的毒雾完全消散,就连原本存在的陡直峰顶都被夷为平地,只剩下焦黑的废墟和碎石。
头顶是暗淡漆黑的,浸没于夜色的天空。
眼前是一片死寂的荒原,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万年未苏醒,也万年将沉睡。
但穆珩知道,那个黑袍人没有死。
如果他也是穆家人的话,那么也会和他一样拥有对龙焰的抗性。
他没有被杀死,那黑袍人也不会。
可穆珩并没有去找他。
——因为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他借着长剑的力量,从废墟和碎石中艰难地爬出。
穆珩感到自己的内脏因刚才的冲击感到隐痛,肋骨可能断了两三根,一丝血迹从唇角渗出,又被快速拭去。
但是,这并没有拖慢穆珩的步伐。
他一步一步地向着魔力波动传来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烈火的气味,头顶是黑压压的苍穹,脚下是蔓延不尽的荒原。
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穆珩来到了最核心的地方。
这里说是被小行星撞击过也绝不为过。
从一个清晰的圆弧边缘开始,地面开始向下陷去,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深达数十米,方圆数百米的深坑,这里和外缘不同,深坑内没有半分碎石或是废墟,只有地面上深深的烧灼痕迹。
一切都是黑色。
只有在深坑中央,躺着一抹纤细的白色。
干净,洁白,赤//裸。
穆珩在深坑边缘站定,一双冰冷的眼眸藏于半干涸的血污之下,极漠然,极残忍的向着能够方向看了过去。
他掌心中魔力幻化而成的剑消失了。
男人将自己戴着手套的手掌,缓慢而冷漠地按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之上。
在那瞬间,长剑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似的。
剑气长吟。
*
时安是被落在自己脸上的阳光吵醒的。
好亮。
刺眼的光落在他的眼皮上,将薄薄的眼睑映成粉红色。
他皱了皱眉,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脑袋埋的更深了些。
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遥远而模糊。
时安花了两秒钟思考,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但被吵醒了就是被吵醒了,无论再怎么想继续都没办法再睡下去了。
时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总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个很长很长的觉。
梦中有很多很多的画面,但是都很模糊,像是被打碎混在一起的色块。
细碎的睫毛颤了颤,少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不过说起来……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他做梦做太长的原因,眼前的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陌生。
窗外干净的阳光洒落下来,细碎的金色光斑落在雪白的床上,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皂角味,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与安宁。
他这是在哪?
时安有些疑惑地眨眨眼,从床上爬了起来。
浑身上下的骨骼似乎都在咔咔作响,像是许久没有移动的生锈枢纽,在活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
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下来,露出洁白纤细的肩颈,锁骨,胸膛,细腻布料摩擦过的质感痒痒的,让时安感觉有些陌生。
他……没穿衣服?
刚才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叮当当,似乎是从被子下面传来的。
时安:“……”
他茫然地眨了下眼,脑海中似乎飞快地掠过了什么想法,但是等他再捕捉的时候,却什么都找不到。
于是,他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
少年的腿纤细修长,轮廓优美,关节处泛着淡淡的粉,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玉石般柔润的质地。
脚踝小巧,骨骼精致。
而脚踝上,套着一个银色的金属镣铐,上面似乎刻着什么繁复的文字,那锁链从他的脚踝延伸到床头,被死死地铐在那里,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突兀。
“…………………………”
时安傻在了原地。
他神情呆滞地盯着自己脚上的镣铐,脑海中凌乱的风暴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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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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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