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岂止是做不到官家太太的大度娴雅,连她都很鄙视着自己的小心眼,竟是这般容不下这样的气度,也难怪母亲以前总是数落着她没有读好女戒。她不能容忍母亲因为没有生下儿子而主动规劝父亲纳妾室入门,也见不惯大姐为了孩子而委曲求全,容忍丈夫养了一个妾室在外。
毕竟那是母亲与姐姐的选择,她自然是无从干涉,便是与周姨娘以礼相待,对那个看一眼便觉得恶心的姐夫刘仲也维系着情面上该有的客气。
可是现在是轮到了她自己的头上,她却发现自己竟是这般小家子气,就算明知道褚劲风别用用意,也难以忍受别的女人在自己面前似有似无的暗示。
今日,他可以为了稳住万玉背后的势力,而摆出副贤良大哥的模样与她虚以委蛇,那待得明日呢?要不要为了北方广袤土地城池的安稳而娶个什么北疆的公主,或者是与哪个西域的女王春风一度,应酬一番?
褚劲风原先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说出了真相,小女人就该释然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听她为今日工事营的鲁莽道歉,心里还思踱着要教育这女人莫要总是胡思乱想一番。可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早就洞悉一切,却还是这般小肚鸡肠,怎么也劝不好,真是让人着了恼。
当下便没有在走到马车旁,而是大步流星走到了马车后侍卫牵着的马匹旁,一跨长腿便翻身上马,催动着马匹疾驰而去了。
在那之后,褚忘鼓足了勇气向兄长提出了不能接受与万玉小姐的婚约,直言要迎娶苏小凉,被司马大人哄撵出了府去。
而司马夫人似乎也因为此时与大人闹得不甚愉快,更是要与家姐一同折返回聊城。
当然这都是万州府宅太太们闲聚在一处时偷偷的闲议。具体的情形如何,她们自然也是不甚清楚。
自然也不知道那辆载着司马夫人和家姐的马车,在距离万州千里以外的官道旁遭人伏击,将马车与人一起劫掳了去。更不会知道,当夜一位朝中显赫的沈姓官员趁着夜色去了那宅院,却早就埋伏的官兵一并抓住,人赃俱获,
而此时那位派人劫掠了他□□子的官员才发现,自己先前得到的内线确凿情报原来是有偏差的,那位劫掠的女子压根不是什么司马夫人,而是万州城里的青楼里卖艺不卖身的歌姬。一时间,这位沈大人在万州看中的青楼清倌求而不得,最后犯险竟是派人劫掠的丑闻不胫而走。
这多少让他那位显赫的岳丈与夫人面上无光。承办此案的秦府尹铁面无私,据说先前曾在漠河军中效力,不畏强权,此地多有匪患,沈大人此举竟似乎与当地的叛贼草寇勾结狼狈为奸。
不等皇帝特赦的圣旨下达,便在大堂上脱了他的官府,杖责一百棍,逼问他是否与贼寇勾结。
这般犯上重则官职比他大的朝中命官,简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等到圣上的亲使到达时,国舅爷的乘龙快婿已经被打得半死,双腿骨断,落下了终生的残疾。
秦府尹也心知自己犯下了越级之罪,当下除了官帽,自领其罪,甘愿流放北疆。
至于那万玉与褚家的婚事告吹后,被兄长送到了尼姑尼姑庵中,此后在亲友中决口不提这位妹妹。
褚劲风已经一连多日没有回府了。这日处理了手头的公事后,抽踌躇了许久后,终于开口问道::“夫人可是从山上的别院回来了?”
褚墨小声说:“说是今日回来,大人,要不要去亲自接一接?”
虽然是为了引君入瓮,彻底扒掉漠北所有朝中白家的暗桩。夫人特意去了别院隐居,营造已经回了娘家的假象,可是他是近身伺候的,却知道大人与夫人的确是生了气,闹着别扭。
如今已经事罢,倒是要好好的和解一番了。若是夫人是知趣的,当要给大人台阶下才好……
褚劲风想了想,道:“那就备马去别院吧!”
这一路,褚劲风走得不急不缓,似乎是立意要慢些。这次他并不觉得自己理亏,可是那女人这般,真是不可理喻。到底是被他惯坏了,竟是分不出什么大节小义,到底是要好好地梳理一起……
可是那路途走了一半,便看见王府的马车一路狂奔着跑来,厚着脸皮非要跟来的关霸看了,也心知不好,跟着司马大人一起催马上前后,只见苏秀一脸焦虑探出了头,看见了大人简直要哭出来:“大人……夫人跟李大小姐……她……她们……”
褚劲风的青筋都要崩起了:“她们怎么了?”
苏秀心知自己吓到了司马,连忙说道:“夫人也不知什么时候与李家的商队联系上了,方才就在半路,夫人借口着要下车解手,不让我与侍卫靠近,却与李家大姐还有拢香一起上来江边的一只快艇,便是转眼的功夫就离了江边上了另一艘快船走得没了踪影……”那种速度的船儿就是百工大赛中也未曾见过,若不是夫人事先留了一封书信,她真是疑心夫人遭遇了不测。
褚劲风铁青着脸接了书信一看,那一双手都是抖的,只见上面言简意赅地写道:“夫君在上,若愚已经有孕二月有余,深感难以适应北方水土,唯恐胎儿不妥,便与姐姐回转江南养胎。还望夫君多多保重,康健无虞。”
这个女人!
关霸在一旁看到了书信,心里竟是一阵莫名的舒坦,咧着嘴说:“主公,正好过年,你我不如一起拎着糕饼去李家拜访,倒也有人作伴不算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