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的得到了自己的偏爱,心里会不会生出野心,会不会想要与自己的嫡子相争?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再难转圜。想到这个,太子目光一闪,再看偷偷儿扭着小身子偷看自己的慕容明,想到他依恋嫡兄的模样,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喜爱。
他仿佛看见了许多年前,也是小小一团,却跌跌撞撞地跟在自己身后的慕容宁。
这一跟,就是二十年,或许,以后也会跟下去的。
“你是个好孩子,为父很喜欢你。日后,要好好儿辅佐你大哥。”太子对慕容明轻声说道。
慕容明眼睛亮了一下,用力点头认真地叫道,“最喜欢大哥!”他当然要好好儿辅佐他大哥,听书房的老师们说,他好好儿读书,以后要做兄长的臂助。
那样儿,他大哥就离不开他,更喜欢他了。
想到自己会被慕容斐更喜欢,慕容明眼睛都开心得眯了起来。
“这孩子……”这样纯善实属难得,太子看着天真可爱的次子,心中生出一股柔情,越发地往与之相似的弟弟看去。
那年,弟弟也是笑得可爱,心里眼里全是他……
“可惜太子妃就给了你玉石,一会儿我都抬走,回头叫人给你打首饰!”慕容宁才不知道自家太子哥的侠骨柔肠呢,正拉着嘴角抽搐的明秀献宝地说道,“什么金子银子珍珠翡翠的,回头我都给你填补上。对了!”他一锤拳头双目放光地说道,“前儿外头进上我府里些料子,云锦蜀锦等等都不知多少箱子,还有些难得的如桃花织金,云雾纱,孔雀裘等等,不如趁着现在料子鲜亮都做成衣裳,搭配着穿!”
“穿不完。”明秀低头与他咬着耳朵说道。
太子的目光已经很不善,还是不要再说了。
“什么叫穿不完呢?咱们一天换三回,每个时辰都不一样儿。”慕容宁傻笑搓着手说道。
可是他能光明正大打扮他媳妇儿的时候了!
“还有几株极高的珊瑚,好几尺高,鲜艳夺目瞧着可喜庆了,回头给你摆屋里,啊!”
太子看着从前跟着自己一心一意的弟弟移情别恋,那心情真是不必说的。
珊瑚还是太子给这弟弟的呢!
这行为多不是东西,知道么?!
“极好。”明秀见慕容宁两只眼睛都睁圆了,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那日在罗家大宅里的那只大狗,笑吟吟地点头,顿了顿,便柔声说道,“别光做我的,那玉石不如给你做几样儿玉佩玉冠等等,你戴着,我瞧着不是与自己戴着一样儿?还有衣裳,那么多的花样儿,你自己做些,每天换三回……”她额角生出几个十字儿来,咬着牙齿笑里藏刀地说道,“瞧着好看,我看着也赏心悦目,是不是?”
一天换三回,真不是跟郡主大人有仇,要命的节奏?!
“表妹你待我这么好,我真欢喜。”这样对他好怎么办呢?安王殿下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呀!
太子被这两个肉麻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况太旁若无人了些,太叫人生气了,顿时咳了一声。
慕容宁的目光轻飘飘从太子面上掠过,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心里没有太子了。
太子磨着牙只做如沐春风微笑状十分有涵养,心里已经把倒霉弟弟吊着打!
“父亲。”慕容斐发现自从太子出现,自己的美人儿就被他叔给霸占了,拉着太子的衣角强烈要求做主。
“乖。”安王殿下忙里偷闲,拿狗爪子往皇长孙的头上扑腾,顺便露出得意的脸来。
“父亲!”慕容斐执着地看他爹。
“一会儿咱们就回去,你母亲等着你呢。”见慕容斐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浑身散发着冷气,太子仰头看天了一会儿,摊手说道。
慕容明听说要回家,急急忙忙把小胳膊圈在明秀的脖子上,拿屁股冲着自家亲爹。
“这两个孩子倒是与表妹极要好。”太子见慕容斐听说要回东宫吧嗒吧嗒地跑到了明秀的腿边儿抱大腿,可熟练了,又见次子都不肯搭理自己的,便无奈地笑道。
“两位皇孙都是赤诚之心。”明秀笑眯眯地抚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瓜。
安王殿下厚着脸皮把头也伸了过来。
荣华郡主淡定地看着把双手托在下颚之下纯洁地对自己眨眼睛的大龄青年,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他的头。
只是心觉得好累怎么办?
太子的心也好累,方才乃是叫恭顺公主客气地命丫头给送到明秀处,此时见四处无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唯恐叫人看见弟弟这么缺心眼儿再退婚一把。
那这弟弟岂不是要哭死?
想到三年前慕容宁第一次抱着自己的腿失声痛哭也是因明秀退亲之事,太子的目光闪了闪,飞快地划过了奇异的情绪。
明秀再抬头,太子还是一脸的温和清润,看不出别的异样,只是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太子有什么不对。
“行了,别缠着表妹,让给斐儿与明儿。”到底是亲爹向着儿子,太子就与不甘愿的弟弟温声说道,“你天天都能见表妹,斐儿明儿却艰难,做叔叔的,让一让你能死?!”
说到最后,太子已经笑里藏刀。
慕容宁看出了太子的威胁之意,自己再不让地儿就要被揍,不甘地往明秀看去。
“去吧。”见太子这是有话要说,明秀也没有听的意思,推了推不乐意的慕容宁,温声道,“回头我们再说话。”
“明儿的!”慕容明仿佛看出亲爹给自己做了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扑在明秀的怀里幸福地叫道。
“小……好孩子你好好儿照顾你姑姑啊。”慕容宁脸色一变,之后再一变挤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见太子并不在意,心里哼了一声,这才起身跟着太子出了明秀的屋子,走到了院子里很不耐烦地问道,“太子您朝政繁忙,怎么有空儿来给姑母请安?”太子不仅要扛着皇帝,还得掐荣王掐老臣掐各种不平事,亏了这两年皇帝的身子不知怎么不大爽利,据说是女人太多有点儿亏空,太子这才还能缓口气儿。
“你能来,我不能来?”太子不动声色地笑道,“听说你病了上不得朝?”
这么病还能活蹦乱跳献宝揍他儿子,病得可沉重。
“自然病了,还病得挺重呢。”安王殿下急忙扶额做羸弱状。
“什么病?”太子笑问,一个回答不好,就是开揍的意思。
“相思病。”美貌青年一仰头,毫无廉耻地与瞠目结舌的太子傲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