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半道又遇上姬越的时候,卫敛就觉得这王宫可真是小极了。
姬越看到他脸都黑了,上前咬牙道:“不待在宫里好好养伤,出来乱跑什么?”
卫敛说:“人家无聊嘛。”
姬越一个激灵:“你说话正常点。”这不是他认识的卫敛!
卫敛幽怨道:“在屋子里躺了三天,人快逼疯了。再不出来,臣就更不正常了。”
身后跟着的宫人纷纷捂嘴偷笑。
姬越冷着脸就要去抱卫敛。
卫敛连忙躲开:“你胳膊还没好呢,别把我摔着。”
姬越动作一顿,知道卫敛是在顾虑他的伤势。
但是要不要把关心的话说得这么欠揍!
姬越用另一只手牵起卫敛:“跟孤回去。”
卫敛乖乖被他拉走了。
一到养心殿,姬越挥退宫人,卫敛就挣脱了姬越的手,用帕子将五指擦得干干净净。
姬越凝眉:“还敢嫌弃孤?”
卫敛瞥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身上这件衣裳三天没换了罢?”
姬越:“……”
“虽说受了伤,可身子还是要擦的,衣裳也是要换的。我知道你特别喜欢这件,但也不能这样。”卫敛鄙薄道,“你这样让我很失望,我告诉你我可是有洁癖的,你再这样咱们日子没法过了……”
姬越一字一句:“那、是、因、为、这、衣、裳、是、你、缝、的。”
不然他至于一件衣服穿三天吗!当个宝贝似的。
他是秦王,一天换三十件都不会有人说什么。他这是为了谁!
到头来还要被嫌弃。
姬小越委屈。
卫敛话语戛然而止。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姬越,终于想起这件五爪金龙祥云玄袍好像是被他补过一个洞。
“噗——”卫敛笑了。
姬越脸更黑了:“你笑什么?”
他不要面子的吗?
太丢脸了。
卫敛笑得跌在椅子上,如果不是手上有伤,他可能还要捶桌子。
姬越神情已经木了。
“可怜的姬小越。”卫敛尽力止了笑,还是没忍住,伏在桌上肩膀一抽一抽。
姬越警告道:“孤生气了!”
孤超生气!
“别生气别生气。”卫敛上来哄他,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含着笑道,“等我手好了,给你完完整整做一件。”
为了一个他亲手打的补丁连续三天不换衣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姬越生气道:“孤要两件。”
“好。”
姬越得寸进尺:“还要一双鞋。”
“行。”
姬越眉眼一动:“还要荷包。”
“可以。”
姬越眼睛一亮:“还要——”
“再要就滚。”他没耐心天天做针线活。
姬越:“……噢。”
他回过头看卫敛:“你怎么连女红都会?”
他以为宫里最大的宝藏是彤史女官。
现在才发现,最大的宝藏就在他身边。
卫敛简直无所不能。
除了厨艺。
那道被烧得很狠的碳烤黑鱼让姬越印象深刻。
“啊,那是个意外。”
卫敛学会女红这事,真是个意外。
女红本是姑娘才需要学会的东西,他本无缘沾染。
只是有一回他在屋里练习针灸,卫衍闯进他房里乱动,被银针扎到。颜妃责问他屋里为何有银针,想要没收。卫敛答那是绣花针,预备是要给父王亲手做件衣裳当贺寿礼的。
既是为楚王贺寿,颜妃当然也不能再说什么。
为了谎言不被拆穿,卫敛只能去宫中绣坊待了一天,回来后就学会了女红技能。
姬越听完表示服气。
他觉得世上只有卫敛不想学的,没有卫敛学不会的。
除了厨艺。
卫敛注视他:“我有时候真羡慕你。”
姬越唇角一勾:“羡慕孤什么?”
“羡慕你有个这么厉害的我。”
姬越抬手就敲了一记卫敛的脑袋,转身就走,背影冷酷且无情。
卫敛追了几步,没追上,就停在原地低唤了声:“……疼。”
姬越立刻拐弯折回来,紧张地问:“哪儿呢?”
卫敛直起身,毫不客气地敲了下姬越的额头,挑起一丝得逞的笑:“这儿疼。”
姬越脑壳嗡嗡作响。
又无可奈何。
卫敛,你就作吧,继续作。
孤暂且一笔笔记着,等你伤好了,叫你在榻上一次性还回来。
卫敛还不知道自己欠下了一笔惊天巨债,以至于日后还债时无比凄惨。
眼下他闹完,瞬间回归正事,坐椅子上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方道:“我刚才在路上看见温衡了。”
下一句语出惊人。
“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位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