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已尽。
“阿敛。”姬越踏入大殿,语气无奈。
梁王睁大眼睛望着戴着白狐狸面具的青年:“你又是何人……”
“五年不见,梁王这便不认得孤了?”姬越讥诮道。
梁王目眦欲裂:“你是,你是秦王!”
他彻底崩溃了。
秦王就是萦绕在他心头多年挥之不去的阴影,见到这个人就有发自内心的恐惧,丧失所有抵御的勇气。
完了,全完了。
梁王面色灰败,对姬越根本无法升起一丝反抗的念头。
一击即溃。
卫敛问:“现在可以好好回答了吗?”
梁王喃喃:“你们想知道什么?”
卫敛单刀直入:“怎么杀死那个女人?”
“没用的,你们杀不死她。”梁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们以为寡人就不想杀她吗!长生不老本就是逆天而行,要有多大的气运才能逆了这天?她吸的是我梁国国运!”
他给她提供了巨大人力物力财力,包括珍贵万分的还魂丹,对国巫而言都只是可以随手赠人的消耗品。然而这些还远远不够,甚至加上一对圣子圣女的性命,都只是杯水车薪。真正支撑国巫的,是举国信仰之力。
而也正是这过度的信仰,导致她一旦出事,梁国这个庞然大物就会瞬间六神无主,轰然倒下。正是如今的情况。
这便是国运耗尽。
梁王早就不想被这个女人继续吸血了,然而骑虎难下。国巫一旦出事,梁国也得跟着玩完,他更不可能置身之外,只能继续与虎谋皮。
“要想杀她,除非气运比她更强。她可是身负一国之运,有什么人能够可以和国运抗衡!”梁王癫狂地笑起来,“便是寡人也不行!”
他注定是亡国之君,气运可比不得那个女人。不仅是他,各国王族恐怕都不行。
一个人的气运再盛,也比不过一国。
除非……是一统天下、真龙之命的霸主。
比如秦王。
可那女人对自己也下了咒,但凡杀她的,必将不得好死。
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普通人杀不了她,只有姬越和卫敛这般命格极贵之人可以杀她。可杀她本就是为了解咒,如果解了一咒又中另一咒,那意义何在?
姬越更不可能让卫敛动手。他们谁都不会再丢下对方。
于是这依然陷入一个无解的局面。
卫敛淡声:“那便不杀她。”
“或许你应该知道,让她迅速衰老的方法。”他抬眼。
梁王笑声一顿。
卫敛慢慢道:“你果然知道她的把柄。”
……
一盏茶后。
“寡人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梁王哆哆嗦嗦道,“你们可以放过寡人了吗?这一切都是她干的!还有,还有夏国那个温衡,与寡人无关!”
卫敛颔首,把匕首从他脖子上撤下来。
梁王正庆幸劫后余生,下一刻,锋利的匕首穿透他的心脏,刺激得他瞳孔一缩。
卫敛平静看他死不瞑目地倒下,利落地抽出那把染血的匕首。
诅咒是国巫下的,事情是温衡做的,命令可是梁王下的。
谁也不比谁干净,不过成王败寇罢了。
-
“走罢。”卫敛走到姬越身边,将擦干净的匕首收回鞘中,“这一桩因果,还真是环环相扣。”
姬越没有回头看身后那具尸体,望着卫敛挑眉:“原来你弑起君来,真能这般干脆利落。”
卫敛睨他:“现在知道我对你有多手下留情了?”
姬越含笑:“谢夫人不杀之恩。”
“谁是你夫人?”卫敛别过头,“我又不是女儿身。”
“夫妻不过是两个相爱之人成亲后的称谓,为何要有男女之分?这世上又不只有男女才能相爱。”姬越凤眸轻挑,“你难道不曾叫我夫君,你难道不是我的人?你说对不对,夫人?”
卫敛一噎,矜持道:“我们可还不是夫妻呢。”
他来时未有十里红妆,倒是随着一堆贡品被打包送来的。也一直不曾与姬越三媒六聘,拜过天地,说来根本算不上名正言顺。
这么一想,真是便宜姬越了。什么也没付出就把他里里外外摘干净了。卫敛越想越不是滋味,没来由生了恼火,加快脚步,把姬越甩得远远的。
姬越望着他的背影失笑,几不可闻道:“那等山河平定,我补你一个。”
届时史书作婚书,我要后人铭记你我千年风月,要后人撞见青史一双姓名,要后人信这世上果真有帝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史书翻过一页便是流年,从年少至白头不过字里行间。
他们会看到我用一生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