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哪儿了,一会儿抽空去趟医务室吧?”
“太远了,不去。”盛望吸了吸鼻子,堵着不通气的感觉让他烦躁地皱起眉。
他把校服领子翻起来,又拽过敞着的前襟,把拉链一路拉到头。
附中校服的领子那截是深蓝色,完全立起来后掩住了他鼻尖以下的小半张脸,衬得皮肤一片苍白。
他叼着领口的拉链头,拽着袖子重新趴回到桌上,含含混混地说:“上课叫我。”
然而高天扬和江添两个王八玩意儿,上课并没有叫他。
早上两节是英语课,讲的是昨晚的150道练习题。英语老师杨菁本来个子就高,还喜欢踩高跷,蹬着细高跟往讲台上一站,全班四十多个人的实时动态尽收眼底。
她一眼就看到了盛望,食指扣着讲台说:“干嘛呢?那位趴着的,英语分数高就恃宠而骄啊?”
闻言,全班同学都看了过去。
高天扬顶着无数目光举了一下手,杨菁冲他一抬下巴:“讲。”
“他生病了。”高天扬解释说。
“哦。”杨菁点了点头,说:“那行,趴着吧。等他醒了麻烦跟他说一声,午休来找我面谈。”
高天扬:“……”
跟杨菁面谈那是开什么玩笑呢?这位女士凶起来校长都怕。
上上礼拜周考,放英语听力的时候广播坏了,白耗了学生二十分钟的时间。副校长和政教处的徐大嘴负责巡看高二。两位中年男子愣是被杨菁堵在走廊上生怼了十分钟,一句话没插上,汗都被怼出来了,还是跟窗边的A班班长借的纸巾。
高天扬后悔了,说:“那要不还是把他叫起来吧。”
杨菁挑起眉说:“你敢叫。”
高天扬缩进校服里说:“算了算了。”
菁姐脾气向来不按常理出牌,A班同学对她又怕又爱,没人敢惹。
杨菁冲前排一个男生伸出手说:“来,卷子给我。”
那个男生叫齐嘉豪,A班的英语课代表,好面子,生得人高马大,看体型绝对不该坐前面。但他视力实在太差,跟班主任磨了一个月,终于把自己磨到了第一排。
杨菁上课评讲卷子不喜欢用例卷,每次都拿课代表的卷子讲,A班的同学来早就习以为常了。
对齐嘉豪来说,被杨菁征用卷子是件极其刺激的事,因为所有的错误都会暴露在她眼皮子底下,怼起来那叫一个不客气。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觉得自己受到了特殊待遇,忍不住有点儿骄傲。
齐嘉豪把卷子递过去,杨菁扫了一眼又忽然改了主意:“算了,今天放你一马,换个人征用一下。”
众人头皮一紧,纷纷低下头,生怕菁姐在人群中看自己一眼。
这位女士每次讲卷子碰到错难题,必然要把齐嘉豪拎起来怼,光怼他还不够,还要一个一个点人起来讲语法和答题思路,讲不出来就站着。全班四十多个人,在她的课上能站三十多个,换谁谁不怂?
她抬起头,目光绕着盛望转了两圈,最终落在他后桌:“江添。”
全班先是松了一口气,又整齐划一地看过去。
江添倒永远是那副脸,一点儿也不犯怵。他拿起桌上的卷子,正要抬脚,就听杨菁说:“把你前面那位的卷子递给我。”
江添瞥了一眼前桌盛望的头顶,说:“卷子在桌肚里,他挡着呢。”
杨菁说:“哦,那掏一下。”
“……”
江添不是政教处出身,没练过掏人桌肚的本事。他撑着桌子看着前面人事不省的那位,有点头疼。
他看了看杨菁,走到盛望旁边往桌肚里伸出手。
盛望那件校服看着挡得严严实实,其实边缘都是空的,江添手臂擦过布料褶皱的时候,脑中倏然冒出一个没头没尾的念头来——
这人真的有点瘦。
他在桌肚里摸到那三张卷子,正要抽出来,却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就见趴在桌上的人动了一下,从右手手肘处抬起头。他额前的头发被压得微乱,眼睛半睁着,眼里含着一弯浅浅的光。
“你干嘛?”盛望问,沙哑困倦的嗓音中透着一丝被吵醒的不耐烦。
江添手指蜷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讲台上的杨菁,低声冲盛望说:“上课了。”
说完,他抽出手直起身,把卷子递给了杨菁。
盛望闷头趴了三秒,蹭地坐了起来,一手捂着脸靠上背后的桌子,含混地轻声问:“上多久了?”
江添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压低了声音也改不了那股冷调的质感:“40分钟。”
盛望一脸懵逼:“???”
直到杨菁抖了抖他的卷子,说:“一般课代表的话,这种练习卷错4到5题,不知道盛望同学能不能比肩一下。”
齐嘉豪朝这边的方向瞟了一眼。
杨菁说:“好,我们来看第一题。”
盛望消化了半晌,终于明白这是刚开始上课的意思。
他绷着脸坐了片刻,摸出桌肚里的手机,调出江添的微信号给他发了50个白眼。
罐装:您是不是缺少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