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依儿的话,毫不客气,还带着几分迁怒。
无澜转身,看着殿门口的萧依儿,微微有些失神。
正端着茶盏喝茶的独孤煜,刚喝了一口茶,听到萧依儿微冷的话语,喉间一哽,呛了一口,咳嗽了个大红脸的同时,直勾勾的看着大殿门口,容貌秀丽,却神情不悦的萧依儿,颤巍巍的抬起手来,指着她:“你……你……你……”
“哦……”
无澜这还是第一次见独孤煜如此失态,想到萧依儿方才那毫不客气的嗔责,他连忙出了声:“这位是我母后宫中的萧姑姑!溲”
“咳咳……”
独孤煜咳嗽着,脸色胀红不已,以极其奇怪的眼神瞥了无澜一眼。
无澜有些莫名其妙,又知秋若雨一向十分器重萧依儿,担心独孤煜因萧依儿的无礼而发作,不由又道:“萧姑姑在母后跟前十分有脸面,她说话不过直白了些,有些不大好听,你可莫要生她的气!恧”
生她的气?
他哪儿里敢啊!
独孤煜咽了咽口水,总算止了咳嗽,有些苦着一张美丽的脸庞,巴巴的来到萧依儿跟前,竟是十分恭谨的恭身揖手,面露震惊,目露狂喜,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我的娘唉,您咋来新越了?”
“……”
无澜因独孤煜的狗腿模样,抽了抽嘴角,心下却是蓦地一窒!
独孤煜的娘,那不就是小璃儿的生母,北燕的沈皇后——沈凝暄?!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剑眉紧皱着看向萧依儿。
不!
现在,她应该叫做沈凝暄!
彼时,沈凝暄正满面清冷,凤眸微眯着凝着独孤煜!
独孤煜脸皮发紧,在老娘的威压下,不由干笑着,叫了一声:“娘……”
一声娘,叫的婉转悦耳,甜腻的让人浑身发酥!
可是,他娘却十分淡定的笑了笑,抬起手来,五指分开,一巴掌便罩在他谪仙般的脸孔上,然后用力一推,自他身边走过,缓步朝着无澜而来。
沈凝暄的,是带了面具的。
那张脸,清丽有余,却并非绝美。
可就是顶着这样一张脸的沈凝暄,偏偏一路走来,风姿绰约,让人移不开目光。
“北堂澜参见舅母!”
秋若雨是以独孤萧逸义妹的身份驾到新越的,是以他尊称沈凝暄为舅母,是合情合理的。
“你是个好孩子!”
沈凝暄深深地看了无澜片刻,如此轻叹了一句,便坐在了独孤煜方才所坐的位子上,转头看向独孤煜:“你方才说,你打算做恶人,来……且来跟为娘说说,这个恶人,你打算怎么做?”
她此问一出,无澜和独孤煜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沈凝暄的问题,而是沈凝暄在外面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去,他们却谁都没有察觉!
沈凝暄见状,远黛高高扬起,倒也不急,悠哉悠哉的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呷着。
独孤煜偷眼瞄了老娘一眼,轻咳了一声,凑到老娘身边:“娘,赫连远那厮,实在并非良人,妹妹为她两经生死,我这做哥哥的,如何能让她再回去……”
“说重点!”
轻轻将手里的茶盏搁在桌上,沈凝暄抬头看向自家儿子,眉目清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她若执意要回吴国,你要如何做这个恶人?”
“儿臣,想要将她带回去!”
“她不肯……”
“那就强制!”
“强制?”
沈凝暄挑眉,语气微微上扬:“当初你找到她的时候,为何没有强制将她带回去?”
独孤煜表示很冤枉:“她不是不肯吗?”
沈凝暄笑了:“那她现在就肯了?”
“还是不肯……”独孤煜表示很委屈。
“哼!”
沈凝暄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嗔怪着独孤煜:“赫连家的那小子并非良人,害的她经历生死不假,但若是当初,你便将她强制带回去,岂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你妹妹前一次生死,是因赫连远,后一次生死,却也有你的缘故,为娘说的对是不对?”
“……对!”
独孤煜脸色一肃,俊脸之上,一时间委屈冤枉,什么都没有了。
见儿子如此,沈凝暄面色稍柔,微微缓了口气,她再次坐下身来:“为娘知道,事情不能全怪你,但是煜儿,你是北燕的太子,北燕的天下,终有一日会交到你的手上,在乐儿这件事情上,你可是就错了!男女之情可断,可……你既是从一开始就妇人之仁了,如今那吴国留了她的血脉,便是你再如何狠心,又能断得了母子亲情吗?”
“儿臣知错!”
独孤煜恭身,垂首,面色凝重的问道:“可是若让妹妹回去……”
“路是她自己选的,自然要自己走完,便是跪着,也得跪行而止!”沈凝暄沉声,面露心疼之色,却字字坚定,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娘……”
独孤煜喊了一声娘,还想再劝,却见沈凝暄蓦地抬手:“此事你不必再过问!”
“是!”
独孤煜低低又应了一声。
沈凝暄抬头,对边上因独孤煜挨训,而面色冷凝的无澜说道:“澜太子应该还有政事要处理吧?我还有事情要单独跟煜儿谈谈!”
这是让无澜回避的意思!
无澜会意,恭了恭身,抬步离去。
“娘……”
看着无澜离去,独孤煜不由满是疑惑的问道:“除了妹妹的事情,您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单独跟儿臣谈吗?可是有关国事?”
“并非国事,却也很重要!”
沈凝暄看着素日人前一脸笑吟吟,满腹心计,在自己面前,却巴巴跟个孩子似的儿子,放缓了语气:“你来跟娘说说,金无惑是怎么回事?”
“……”
提到金无惑,独孤煜的脸色忍不住变了……
***
不多时,连生总管携皇命抵达如意殿。
一则,他奉皇命,问及端顺公主被劫一事。并代圣意言道,如今大势未定,距离端顺公主赴吴国和亲之日,只剩几日,此事事关两国安危,万不可出了什么纰漏……自今日起,端顺公主不得再出宫犯险!
另外,他还带来了不少折子,道是请无澜早些批阅了,好与皇上交差!
无澜原本打算去瞧瞧云紫璃的伤势。如今有公事在身,便直接去了书房。而独孤煜则在跟老娘交代了金无惑的事情之后,如释重负的离开了正殿。
甫一出门,他便见阿媚倚门而立,似是早已等了许久。
“煜太子!”
见独孤煜出来,阿媚对他微福了福身。
“你还可以如以前那般叫我哥哥,不必如此拘礼!”独孤煜因阿媚福身行礼的动作,眉心几不可见的轻颦了下,而后抬步向前:“这个时辰,你不在丫头身边守着,怎会出现在此处?”
“姐姐此刻传了二文,正在询问该如何行事,方可快些恢复记忆!”阿媚抬步,快步上前,引着独孤煜向着云紫璃所在的寝殿行去。
独孤煜回眸,睨了阿媚一眼,吁声轻道:“过去的事情,对她而言,太过残酷,既是忘了,又有何不可?她何必要如此执拗,一定要早些记起那些!”
“姐姐说,她若能尽快恢复记忆,再回吴国的话,您也好放心……”阿媚顿下脚步,苦笑着说道:“哥哥也说了,姐姐是个执拗的人,这样的人,只要打定了主意,便不会再回头……阿媚但请哥哥在做任何事情之前,先行想过姐姐心中所感,莫要让她为之伤神伤心,反倒坏了兄妹情分!”
阿媚此言,并非多事。
她只是想要让独孤煜知道。云紫璃要回吴国的决心,让独孤煜心里先有了分寸,也省的到时候兄妹二人因为意见相左而伤了感情。
闻阿媚之言,独孤煜脚步微顿。
他的眸火,明暗不定,轻叹一声,对阿媚轻扯唇瓣:“臭丫头何其有幸,一直有你在身边相护!”
阿媚莞尔一笑,垂眸说道:“阿媚早已将姐姐视作唯一的亲人,自然要护着她。”
她,家族被诛。
唯有己之一人!
她,早已将云紫璃视作亲姐。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独孤煜沉寂片刻,有些怅然的苦笑着说道:“这件事情,已经有人接收,不归我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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