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染儿复宠之后,一直不曾主动接近过赫连远,如今如此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听到萧染儿的话后,他眉宇轻皱,眸底深处,微澜浅显。
在他身后,众人皆都停下脚步。
云嫔脸上,更是一脸懊恼。
后悔方才自己不曾先一步出声!
如烟则因萧染儿抢了自己的桥段,红唇紧抿成一道直线溲。
“皇上每日为国事操劳,难得眼下得空,依臣妾看来,此时皇上却该寻个好去处,不过……不是去听曲,而是好生小憩片刻!”不待赫连远出声,陈莺便如是开口,意有所指的阻了萧染儿以琴曲留人的如意算盘。
见状,萧染儿娇颜微变。
如烟见状,轻笑开口:“嫔妾宫里,新分了一批极品毛峰,还请皇上一同品茗。恧”
“皇上……嫔妾宫中也有……”
随着云嫔出声,云紫璃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凉凉的浅笑。
身为帝王。
在面对宫中妃嫔的时候,有时难免无法做到个个周全!就如此刻,这几个女人巴不得将赫连远给五马分尸了!
“皇上!”
心下,冷嘲一笑,她微福下身,不看赫连远,只垂眸敛目道:“虽歇了一夜,臣妾仍觉力不从心,身子到底还是乏的……臣妾先行告退!”语落,她径自起身,旋步向后便要离去。
“皇后!”
唤停她的脚步,赫连远几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朕今日,到奉贤宫歇晌儿!”
他此言一出。
身后的几个女人,不知碎了几颗玻璃心。
不过这些,云紫璃并不关心!
她唇畔,浮上一抹好看的弧度,只轻笑了下,与赫连远一起,行于专属与他的明黄色华盖之下……
慈宁宫门外,徒留几个女人……羡慕、嫉妒、恨着!
奉贤宫。
不比殿外燥热,此处冷香孑然!
今次,是赫连远第一次进入奉贤宫的寝殿之内。
屏退左右后,他四下相看,见桌明几净,一切连细微之处,都收拾的极好,这才心下微定,看着已然横卧于贵妃榻上的云紫璃,轻声问道:“今日萧姑姑献舞之事,乃是你所授意,还是你并不知情?”
云紫璃早已料到,赫连远会有此一问。
贵妃榻上,她双眸微瞌,失笑问道:“若我说,我提前并不知情,皇上可信?”
虽,表面上一切无异。
但今日,在初慈宁宫时,沈凝暄的双剑,确实惊着青萝太后了。
青萝太后虽极力佯装镇定,不过……赫连远坐于青萝太后身侧,比之任何人,都要清楚!
“朕信你!”
赫连远语气虽是淡淡的,但此刻他的声音里,却满是肃然:“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你授意的,倒也有敲山震虎之意,正好让太后知道,你并非纸老虎,也不是好惹得,省的她再拿你做筏子!”
闻言,云紫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气氛,凝滞片刻。
见赫连远半晌儿没出声,云紫璃终是缓缓睁开双眼。
赫连远迎着她的视线,原本带着几分冷意的眸色蓦地一柔。
入目,是赫连远深情款款的样子,云紫璃心下一叹,复又低敛眼睑轻声说道:“皇上也该累了,早些歇着吧!”
今日慈宁宫的那场舞剑,与其说是在敲山震虎,倒不如说是她老娘看到青萝太后,恨不得冲上去将青萝太后抽筋剥骨,为她这个不孝顺的女儿报仇雪恨!
她老娘的身份,她知道,可赫连远不知道。
赫连远说,他信她!
可她呢?
以前,她亦可以将整颗心就交给他!
可现在,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早就已经对他的柔情免疫了。
信他!
其实不难!
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乐儿……”
赫连远见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眸色微暗地唤着她。
云紫璃沉默良久,凝着她晦暗的双眸,弯唇轻叹:“我依稀记得,以前的时候,皇上还是王爷,在王府之中,你我于众人之前演戏,背地里,却要在桃园各自安睡。”
她把床让给他,两人一床一榻两不相干!
赫连远凝睇她许久,终是将视线调转到床榻之上,不禁长叹一声!
人都说,物是人非!
今次,他与她,亦是!
此刻,他心中苦闷。
唯有,他自己最是清楚!
夏末秋初,最是困乏。
不知过了多久,云紫璃便沉沉睡去。
赫连远默不作声地起身,立身与贵妃榻前,十分宠溺的俯视着熟睡中云紫璃。
缓缓的,蹲下身来。
他轻轻抬手,以食指抚摸过她柔嫩的面庞。
薄唇,微微勾起。
他俊颜浮霾,苦涩而无力地轻喃:“乐儿,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消弭横在你我之间的隔阂?”
语落,他明显感觉到,云紫璃的眼睫,微微轻颤了下。
见状,他心下一窒,张口之间,他刚要再多说些话,却听闻一文的声音,自寝殿外响起——“皇上……”
赫连远眉心一皱,又深深的看了云紫璃一眼,终是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抬步离开寝殿。
一时间,寝殿内,一片静寂!
云紫璃缓缓睁开双眼,潋滟的红唇微微弯起,露出一抹苦笑!
想来,赫连远该是有事离开了。
许久之后,寝殿大门上的竹帘,簌簌作响。
云紫璃微微抬眸,只见沈凝暄双眼含笑,手托棋盘,自殿外而入。
“醒了?”
沈凝暄缓步上前,将棋盘置于桌上,随手为云紫璃倒了杯茶,轻道:“闲来无事,想着很久没跟你下过棋了,便寻了一残局,过来与你切磋一下!”
“确实很久了!”
云紫璃看着桌上的残局,思绪微远。
她的棋艺,可是母后手把手教的,以前无事,总会对弈几局,她们母女自她私自离开北燕至今,已然长达五年有余未曾对弈过了。
沈凝暄等了半晌儿,却不见云紫璃起身,不由抬起头来:“发什么呆啊?”
“哪有?”
云紫璃回过神来,咕哝着自贵妃榻上起身。
缓步桌前,她静观棋局,不无试探的脆声说道:“这几年我的棋艺都生疏了,只怕比不过您!”
语落,她探手取子,执子先落。
“倒是学会了谦虚了!”
沈凝暄悠悠抬眸,笑看云紫璃一眼,拾起一子,落下一子后,苦笑着道:“我与你父皇曾经想着要将你教养成最骄傲的女子,可以恣意飞扬的活,不必看任何人的眼光,不必动任何心思与人勾心斗角!就你的夫婿而言,对你三心两意者,不要!对你有利用之心者,不要!在你跟前伏低做小攀附荣华者,不要!生的丑了,不要!薄幸之人,不要……我们总觉得自家女儿,配得上最好的,总想给你找一个最好的人”
“好多不要!”
云紫璃心中酸涩,娥眉微耸,轻颤着手,又落下一子之后,她看向沈凝暄的双眸,一片黯然:“是女儿让父亲和娘亲失望了!”
听云紫璃如此言语,沈凝暄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重新落子后,她淡淡笑说道:“经过这两天的旁观,我发现其实事情走到如此地步,并非全都怪你!”
云紫璃闻言,眸华微闪,眼底闪过几分疑惑:“娘亲……”
“真的不能全怪你!”
沈凝暄对她肯定的点了点头,十分大方的承认道:“要怪只能怪我跟你父皇,将你教育的太好,没有教会你勾心斗角,你虽有些小聪明,但是跟赫连远比起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也难怪被人算计的就快尸骨无存了!”
“娘亲……”
听完沈凝暄的话,云紫璃眼睫轻颤了下,已是泪悬于睫。
“果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见云紫璃如此,沈凝暄眸中,华光隐现,明清不定垂眸凝着棋盘,似是在斟酌棋局,她对云紫璃讪讪笑道:“我如此言语,并不代表已经原谅你,而是要告诉你,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要让人动摇你的心,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倒受其乱!”
“女儿谨遵娘亲教诲!”
云紫璃知道,自家老娘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能心软,许是也担心她又犯了以前的老~毛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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