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番,又找看门的大爷打问了一下招生的情况。
原来在这地方公办幼儿园根本上不了,是专供本地人子女上的。私立的吧,条件好一些太贵,打工的人供不起;条件差一些的呢,自己又实在看不上。门窗破旧、教具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连操场的滑梯都肮脏不堪,似乎多久都没经人擦洗了。
罗鹏又打电话给他姐罗婷,打听老家幼儿园的情况,最后拿主意说:“不如让老娘带兰兰回老家上幼儿园吧?外面的幼儿园太贵了。听她姑姑说,家里的幼儿园很不错呢,而且娃娃们在幼儿园就会全部学完加减乘除和拼音,小学就直接过渡不再另教了。反正迟早都是要回去读小学的,如果不回去读幼儿园,到时可能衔接不上,孩子反而吃苦。”晴芳第二天便找同事们打听了一下,大家也纷纷说起过各地教育背景、文化差异的问题。听说这边的幼儿园确实是比较流行一些所谓蒙氏教育之类,倡导学前教育不提前、不超纲的理念。幼儿园基本是什么小学知道都不教的。之前不少同事的孩子试过在这边上幼儿园再回去上小学,结果都完全跟不上。晴芳心下动摇,看来只好着手往这个方向考虑安排了。
为了让兰兰早一些适应和奶奶的单独相处,晴芳慢慢开始试着让兰兰跟奶奶睡。孩子起初不肯,总是哭着闹着要找妈妈。晴芳便躺到婆婆床上,将孩子哄睡着了才敢离开。睡到半夜不放心,又跑出来看兰兰有没有踢被子,有没有出汗。婆婆见她紧张,也睡不大踏实,不时伸手摸孩子的脖颈和后背。
婆婆是个能干人,孩子交给她倒没有什么不放心,晴芳只是觉得怕太过想念。婆婆知道她心思,安慰说:“孩子给我带你放心,这么小的娃儿,吃饱穿暖我是肯定能保证的。再大一些上小学了,可能需要辅导,那时你们就回来。好多人都是这样,你们趁年轻再打打工,攒点钱,以后日子也好过一些!”
婆婆说的不无道理,瑞城是很难找工作的,赚钱也大不如在厦门容易。现在为人父母了,总不能得过且过,要为一家人将来的日子打算。现在罗家还只在乡下有套房,以后女儿大了,得在城里念小学,房子肯定是要买一套的,不努力赞钱怎么行?
送走了婆婆和孩子以后,晴芳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空荡荡的床,泪珠子直往下掉。婆婆对手机功能总是记不熟,打视频她总是不接,晴芳想看看孩子也看不着。打电话说不了几句,婆婆就说:“没什么事喽?没事我挂了,电话费贵!”
国庆假期的时候,晴芳早早要罗鹏买好车票,和她一块儿回瑞城探望女儿去了。
分别才三个多月,兰兰已经不认得妈妈了,穿着脏兮兮的罩衣,小脸黑瘦,似是长高了一小截,怯生生地拉着奶奶的裤腿往后躲她。晴芳拿糖哄她,她也不接,只抬眼看奶奶。晴芳心酸又失落,耐住性子陪兰兰玩了一整天,兰兰才慢慢肯让她抱了。下午罗鹏说要到街上去采购,晴芳欣喜地抱着兰兰说带她去逛大超市。刚刚跨上电瓶车,兰兰便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要奶奶,使劲儿往外挣扎,好像是被人贩子抢了要抱走一般。晴芳喉咙哽咽说不出话,也没了去逛街的兴致,罗鹏悻悻地摇头:“这妹儿怎么这样苕啊!”
奶奶走过来接过孙女儿哄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我孙女儿才不苕呢,这是还没跟妈妈玩熟呢,对吧?”
晚上给女儿洗澡的时候,晴芳发现女儿背上许多折痕结痂,问婆婆是有虫子咬不?婆婆说兰兰总是要抓痒痒,不抓就躁得睡不着觉。晴芳又问婆婆床单被套经常换不?多久给兰兰洗一次澡,婆婆说床单常换,最近是三天洗一次大澡,每天抹澡——抹澡就是用湿毛巾擦身。晴芳埋怨说这怎么行?小孩子新陈代谢快,每天都要洗澡才行,婆婆便不高兴了,转身走了出去不再理睬。
女儿天真地用小手拍打澡盆里的小鸭子,嘻嘻笑着往它身上抹肥皂泡玩,一见奶奶要走便又“哇——”地哭开了。晴芳不能接受这样失败的自己,她带着哭腔跟罗鹏说:“宝宝已经很大了,什么人,什么事,她都开始有明确的记忆了。我必须要跟她在一起,我要让她知道,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我不是陌生人!”
晴芳坚持不再出去打工了,说要不就连女儿一起带出去。婆婆却说,她是再也不出去了,这段时间她已经养了一群鸡仔,大的都已经斤把重了。菜园子她也拾掇起来了,在家里不知道多舒服,在厦门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白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再也不要去了。
厦门的工作不可能说辞就辞,晴芳的工作还好说,和她主管说明情况应该是可以代办辞工的。罗鹏的工作是必须要当面做好交接的,再说租房的事情也要处理,罗鹏便只好孤身一人回到了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