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的十六岁生日就在病房里过了。
只有两个人,她和苏慕。
没有蛋糕,没有礼物,更加没有热闹。
言轻歌刚要进去,被苏夫人拦住。
她语气恳切,目光里都是哀戚:“我知道你和纪念之间不止是一般的同学朋友关系,但是,言少爷,你也听到了,苏慕醒过来,甚至可以说他会这个时候醒过来,完全是因为他昏迷时都没忘记纪念的生日,所以,我可不可以求你一次,让他们两人过完这个生日。”
她的询问,纪念没有给出任何回答,而在医院的这时间来,言轻歌是怎么对待纪念的,她看得分明,她看得更清楚的是纪念对他毫不排斥。
所以,就算依旧觉得她的宝贝儿子完美得无人能够比拟,可也不得不接受,纪念的选择似乎真的不是她的儿子。
这或许是第一次,也或许就是唯一一次了,他的选择,她无法阻止,可他心心念念的事,她想要帮他达成。
苏夫人说完,甚至朝他鞠躬。
言轻歌赶紧将人扶起。
他也有妈妈,而且他妈妈也极为疼他,所以苏夫人那种感情,他懂。
而小少爷平日里看起来虽有些嚣张跋扈,对人不假辞色,但,对于长辈,他向来是尊敬的。
他看着病房里说笑的两人,艰难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离开苏慕的病房后,言轻歌并没有再留在医院。
那样和谐可又让人觉得十分绝望的气氛,让他一刻都待不下去。
“很晚了,小纪念回去休息吧。”
这是苏慕在对她说了生日快乐后的第二句话。
坐在病床边的纪念笑笑:“不是说要给我过生日吗?”
他犹豫了下,神色有些尴尬:“明天吧,蛋糕礼物什么都没有,而且还是在病房里,哪有人的生日过得这么寒酸的。”
纪念想了下,起身,刚走到窗边,又回身走到病床边,拉起被子将苏慕整个人裹起来。
苏慕正想问她怎么了,她便又转身走到窗边去了。
推开窗,抬头往天上看去。
她本只是喷一下运气,可没想到这样的冬夜,夜空里居然真的有闪烁的繁星。
也许,难道是寿星的运气?
“外面有星星。”她关上窗,回过头看向他,高兴的说道。
苏慕一脸不解。
她双手合十搁在心口处:“虽然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但是有星星就好了。蜡烛终究会燃尽,星星却会一直都在,白天暂时消失后,晚上就又会出现。苏慕,我的生日愿望对着星星来许下,肯定比对着蜡烛还要来得灵验,我们隔得虽然遥远,可它不消失,我的心意就总会传达上去的,不是吗?”
动听悦耳的声音,像是在说着一个美妙而又遥远的梦。
可哪怕她给了他这样遥不可及的感觉,他也还是点头了:“对,小纪念对着星星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
苏慕想下床,纪念连愿望都不顾了,赶紧过来就要阻止。
“我已经没事了,除了手有些不方便。”
苏慕并不知道自己手是怎样的伤势,他似乎并不关心,哪怕醒来后也不曾问过一句,可她看向他手臂的眼神里都是自责。
再面对他时,却是一脸轻松笑意:“苏慕,你的手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我相信。”
病房外,苏先生和苏夫人手上提着蛋糕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两人的相处,迟迟没有推门。
这个生日,有没有蛋糕,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愿望不是还没许吗?”他看着她。
她点头,走到窗边,闭着眼睛看着窗外,十分虔诚的许下了自己的生日愿望。
她没有说许的什么愿望,苏慕也没有多问。
但,其实也差不多是心知肚明的吧。
“还剩礼物,先欠着吧,等我出院了再送给你。”
“好。”
“金银珠宝,恐怕你也不稀罕,到时,送你一副我亲自画的画像吧。”
纪念脸上的笑瞬间隐没了,脑子里只剩下他的声音说着那句不可能实现的话,倘若是以前,她一定是十分欣喜的接受,但,现在……这已经成了奢望。
“怎么了?不喜欢吗?还是不相信我的技术?”
她回过神来,脸色再难看也还是依旧扯出了一抹笑意:“当然不是……”
从童杉那里看到了他的资料,得知他在作画方面是有着怎样的天赋,本想再夸几句,可话语全部哽在喉咙,一个字都没法成说。
他的兴致高昂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
纪念并没有多待,眼看着苏慕精神不济了,便让他休息,而后离开回自己的病房。
她在医院的时间并不算多,所以,言轻歌在她身边陪伴的时间也不算多。
刚才,一直没发觉,甚至一个人走回病房的路上都没觉得什么,直到现在,看着空落落的病房,另一张空旷的床上,才意识到少了点什么。
不对,是少了一个人。
她坐在病床上,望着远处出神。
乱糟糟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着苏慕还是想着言轻歌。
苏慕的病房里,她刚离开,便有个身影轻巧的进了病房。
几乎是马上的,苏慕睁开了眼睛。
“安言。”
安言在旁边站着,沉默的看着他。
苏慕沉思片刻,当下明白,安言恐怕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了。
他轻叹一声:“安言,我没事,你不要因为我的伤就责怪纪念。”
他将安言的心思摸得那么明白,对他是那样的了解,可,现在,安言并不觉得有丝毫的高兴。
“事到如今,你还护着她?在你心里,纪念到底是什么?”
“是我无论如何,终极一生都想保护的人。”
对安言,苏慕向来不瞒的。
可,终其一生,话说得那么重。
“那我呢?”沉静的眼直勾勾的看着苏慕,眼底有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安言,你永远都是我最疼爱的表弟。”
“如果我和纪念之间,二选一呢?”
苏慕摇头:“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只要你不再针对她。”
“这么说,我还是不如纪念了?我让你为难了,而她永远不会?”
苏慕的眼神终于看向她:“你和纪念并不熟,安言,为什么你总这样不喜欢她?”
“既然不熟,我为何要喜欢她?”
“至少不应该这样的针对。”
安言没有回答,要怎么说?
苏慕是他的精神支柱,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明白,这世上,唯有苏慕是真心待他的,所以,他的手里总是牢牢的抓住苏慕,不愿意让别人趁虚而入,他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苏慕会遇到他爱的人,会结婚,会成为别人的依靠……
那一天的床戏,不过是他一个人的自导自演,用来欺骗纪念的,事实上,苏慕什么都不知道,他对苏慕,不是那种关系,但是,就算不是那种关系,苏慕也依旧是他世界里的精神支柱。想面对苏慕的这件事情上,他的性格已经偏激到扭曲。
沉默了许久,安言才开口:“她醒来后,曾经质问我,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也同样和我有关。”
苏慕闻言,蓦地抬头可看向他。
他沉默着没说话,安言却还是冷笑一声开口。
“你的心早就偏了,偏到她那边去了,所以在听到这样的事情时,下意识的是相信她的话,而不是认为我是无辜的,苏慕,你已经不再是我那个表哥了。”不过一瞬,安言的眼神冷得恍若看得的是陌生人。
“安言,我没有怀疑你。”即便确实有过那样的一瞬间,但,苏慕清楚的知道,就算只是一瞬间都不能承认,哪怕安言有前科在先,他的怀疑也算是很正常,也还是不能承认,因为安言某些方面的偏激,他还是清楚的。
安言的话回到了谈话开始时候:“因为没事了所以才不怪她吗?还是,就算我告诉你,医生说你的手臂已经无法完全痊愈了,你以后不能画画了,许多别的事情都不能做了,甚至,你也许要开始习惯用左手,所有的一切要开始学习,你也还是不怪她?”
安言后退了一步,走到门口,目光依旧冷漠:“苏慕,你爱她,可你知道你所有的牺牲都是白费吗?她不爱你。”
像是给苏慕判了死刑,说完,他转身离开。
脚步太快,没有听到身后的人那句苦涩的话。
“果然,没用了啊……”
那样温雅好听的嗓音一瞬间变得空洞,声音悠长得似乎已过了无数年轮。
早上不到七点,纪念的手机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
她从睡梦中醒来。
接了电话,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才慢慢的清醒过来。
她的手机早不见了,这个手机是言轻歌留下的。
打电话来的是乔予墨。
“念儿,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回家了吗?”乔予墨的声音很严肃。
打她电话不通,想了想,打了言轻歌的号码,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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