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孝,”朱佑祁剑眉紧蹙,复而凌然侧首,“太医!!”
那厢跪着的太医颤颤巍巍,连忙叩首,“微臣有罪,只是太后娘娘的头疾乃是因长期忧思过重不得安眠所致,微臣虽可开药抑制头痛,但也是治标不治本啊……”
“废物!”朱佑祁龙颜大怒,“既然你没有治好太后的本事,那朕还留你何用?来人啊,把这庸医给朕拉出去斩了!”
那太医一听下破了胆,“皇上饶命,太后饶命啊!”
朱佑祁毫不动容,太后终是沉了眉角,“皇帝,哀家这病哀家自己清楚,不关太医的事。”
“母后,儿子是不想再看母后受头疾折磨,既然这太医无能,儿子便另外为母后找寻良医,一定医好母后的头疾。”
“哀家知道你孝顺,只是哀家这病是忧思过重,再好的良医也治不好哀家的心病啊……”
朱佑祁眸色微变,只是沉声道,“是儿子无能,不能替母后分忧。”
“皇帝日理万机已是繁忙,只要皇帝能过得好,哀家这把老骨头有什么打紧。”太后长叹一声道,“哀家听说,你因为一个御女和皇后生了嫌隙?”
朱佑祁抿唇不语,握着太后的手微见松缓。
太后也察觉他神色有变,语重心长道,“哀家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
“……”
“但是皇后毕竟从小和你一块长大,她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明白。”
朱佑祁松了与太后相握的手,渐渐端正了坐姿,淡淡道,“儿子知道。”
“你知道就好,这宫里是非不断,皇后心性单纯难免受人利用,哀家不想看见你因为别的人和事误会了皇后,伤了你们多年的感情。”
朱佑祁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不语。那厢有婢女端了药来,太后却只是瞥了一眼,“哀家不想喝,先搁着吧。”
朱佑祁看着那碗汤药,终是道,“母后说的这些儿子知道,只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儿子无暇顾及后宫罢了,无意冷落皇后。”
“哀家知道皇帝不是薄情之人,只是这后宫口舌多杂,总有那些个见风使舵的胡乱揣度圣意,正所谓人言可畏,哀家担心会因为一些谣言,损害了皇帝和皇后的感情。”
朱佑祁端过汤药,轻轻吹散热气,“母后先喝药吧。”
“这药也没少喝,没多大用还苦得很,哀家不想喝。”
朱佑祁叹了口气,“母后想说的儿子都明白,儿子知道怎么做。”
“你要是知道就好了,”太后也是叹气,比朱佑祁叹得更加心酸,“那个冯御女不过是个小县令的女儿,不懂文墨音律又无一技之长,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儿子就是喜欢她是个县令之女。”朱佑祁微眯了笑眼,“这样儿子可以没有负担,毫无顾忌。”
太后闻言皱了眉头,抿唇不语。皇帝一天天大了,心思也一天天多,虽说皇帝依旧孝顺,但对李家的不满也愈发深重,而今皇后又妒忌成性,再这样下去,万一皇帝正气昏了头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只怕不仅后宫,就连前朝也会不得安宁。
沉默间,朱佑祁一直轻呼吹散汤药热气,终是听得太后一句低语,“倘若是个乖巧的丫头,皇帝要宠幸也是她的福气,只是如今哀家年纪大了,临走前想抱一抱嫡亲的孙子,这样的要求不过分吧?”一个嫡字,便标明了必得是皇后所生。
朱佑祁抿了抿唇,“儿子不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他的不孝偏偏就是这为首的一个,且短时间内都不大可能有别的结果。
太后见他低眸乖顺,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朱佑祁将汤药一勺一勺喂着,待得一碗药见了底,皇后也就到了。
朱佑祁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厢定是梳妆妥当,满头金饰而来,看着那终见笑颜的太后,朱佑祁微凝的眉峰更显沉郁。
皇后连忙上前嘘寒问暖,太后则是浅笑回应,终了,一语轻描淡写,“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朱佑祁起身应了,大步离开,皇后和太后相视一笑,复而也连忙提步跟上。却是走出未久,朱佑祁看向一旁袁成,“回去告诉冯御女,让她先歇着。”
袁成会意低头应了,皇后闻声凝眉不悦,但最终好歹还是忍住了。就算那人勾引了皇帝,爬上了龙床又如何,受宠之夜皇帝不在,就足以让这恩宠变成笑话!
宸清宫,如意惊慌失措的跑了进屋,还不忘警惕的看看自己身后,一进屋便关上了门,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冯落樱见她那仓皇样,不免一笑,“这是怎么了?”
如意按着胸口那好似要跳出的心脏,气喘吁吁,“小主,王御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