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沈尧青两个人一同去赶车,一旦路上车轱辘陷进泥里,多个人好有力气推车。
他晨起走得早,过午回来后才知道吴家阿奶去了,挖坟对他来说不过只是力气活,算不得什么,至于吃不上好素宴,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不差那一口吃的。
趁着还没去吴家,他先回了一趟老家吃晌午饭,要去挖坟,这两天夜里不好跟陆谷和孩子睡,夜里肯定要歇在大宅子那边。
家里几人还有卫兰香已吃过了,沈玄青今天回来晚,他一进院子,陆谷让沈雁抱着小灵哥儿,自己到厨房端饭。
“这两天你和大哥歇在那边,红腰带我已找出来了,等回来进院门时给你换上。”陆谷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沈玄青笑一下,说道:“行,今儿去吉兴镇,师父正好在酒馆里,我本想让他和杨显大哥帮着留意,看有哪家铺子要卖,不曾想正有一个铺面,原先是卖杂货的,针头线脑盆盏锅碗,有时也卖菜蔬果品,因只卖货,铺面不似别的店铺大。”
闻言,陆谷眼睛一亮,之前他听沈玄青说过灵均念书的事,去镇上才有双儿念的学堂,只是若要过去赁居,到时离家远了,农忙时自然会回去,可平时种地养牲畜他们帮不上忙,总不能闲在家里坐吃山空,肯定得找个活计做,还能挣点钱。
给人当伙计跑腿亦或是做些杂活,肯定不如开个铺子更挣钱。
沈玄青又道:“听师父说,那掌柜的虽只是小本生意,但一年到头也能挣几个钱,吃喝不愁,可惜爱喝酒,有时夜里喝醉,一觉睡到晌午,媳妇性子软,不敢多说,说多了还要挨打。”
他喝一口米汤,待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又说:“那汉子去年冬时越发喝得多,一吃酒兴起时还和人赌钱,不曾想招了小人设计,套进去赌输了,好歹没把家底输光,只剩那一间铺子,头先别人要债打上门去,把个铺子给搬空了,若非喊了亲戚过去,差点连铺面的地契房契都保不住。”
“如今他们家里周转不开,现银铜钱一个子儿不剩,还是老娘找熟人赊账,弄了点米菜才有的吃,进货本钱没了,商议着要卖掉铺子好把剩下的债还清,手里留一点本钱,弄些杂货,重新去做挑脚卖货郎。”
“原是这样。”陆谷抿了一口水润嗓子,他没人教道理和好话,今天听了这一番,便觉出赌钱的险恶,好在他们家两个汉子连喝酒都只是小酌,赌钱是从来不沾的。
沈玄青吃两口菜,又啃一大口馒头,家里自打米面充足后,精细白面和杂面换着吃,因细粮讨人喜欢,无论蒸馒头还是擀面时,私心作祟,就总是吃白面。
他两三下扒拉了半碗菜进嘴,嘴里没东西后说道:“我已让师父去打听,看那间铺面要多钱,过两天我再去一趟,先看看铺子,若是可以,咱们就买下,先慢慢把生意支起来,到灵哥儿念书时还有好几年,急倒是不急,等在那边混熟了,以后也好施展开。”
真的要买铺面了,陆谷眉眼弯弯,心中期盼的同时还有点儿忐忑,毕竟那是镇上,和他们乡下不同。
他给泥炉里添了两根细柴,又坐回来问道:“那咱们就还是卖肉?”
除夕夜里他俩守岁,就说了这件事,做生意总得有个眉目不是。
沈玄青把剩下半碗米汤喝完,放下碗笑道:“我只会打猎的手艺,旁的生意一窍不通,就剥皮放血这等脏活门儿清,宰羊杀猪惯了手,除了猎户以外,只能做个卖肉屠户。”
“咱们家既有兔子鸡鸭,还有猪羊,卖肉岂不是正正好,比起打猎赚的少了些,我一两个月抽几天上山去,喊大哥看铺子,就能猎羊猎鹿,赚这份钱也不耽误,一年就算打猎只弄个八十一百两的,足够了。”
他们家小门小户,曾经又穷的揭不开锅,脚踩着耕田才踏实,谁都没想过什么大富大贵,一年挣个百八十两的,俭省些够好几年吃喝呢。
“我做些手帕打几个络子,挣得不多,一个月里几十一百个铜钱该有,以后灵均买零嘴吃就有的花。”说起以后的日子,陆谷又向来信服沈玄青,不禁抛却了那点忐忑不安也去想,笑眯眯又说:“还有鸡蛋鸭蛋,一旦开春下起蛋,以后灵均大了若要吃蛋,给他留一些,余下的少了也能卖一两百文。”
“嗯,就这样,你闲时挣一点你俩的零嘴,想吃什么就能买。”沈玄青认真听他说,末了郑重点头,他同样很喜欢陆谷说他们以后的日子,听着就让人欢喜。
不过这两天还有事情要忙,他还没吃完饭呢,沈尧青就过来找了,只这两三天挖坟的工夫,林守义让趁早弄好,不然耽误了吴家阿奶下葬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