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沈玄青长得俊朗高大,另一个沈尧青也不差,而且还比沈玄青更爱说笑,近来他俩在街坊邻里当中渐渐混了个熟脸。
肉铺往西边走,一直到街尾的空地上有口方井,是吉兴镇一个姓钱的财主以前行善布施给打的一口善井,那都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了,连着几年天旱无雨,清溪河都枯了,沿河各个地方想着法儿钻井取水,这口井打好后,一直到如今,取水都不收分文。
和丰谷镇一样,吉兴镇同样建在清溪河畔,有码头船只,不过西兴街离河边远,附近人家到河边提水得跨过大半个镇子,多是到这口井来打。
沈尧青打了桶水拎回来,给旧木桶里倒了大半,放在骡子面前让去饮,他自己进去拿了个碗出来,舀了半碗解渴。
他拉过铺子角落的椅子坐下歇息,边等沈玄青回来。
沈玄青的床褥和衣裳都带了过来,后院灶台已经盘好晾干,锅灶顶上也盖了草棚,好遮风雨,连柴火都从家里拉了一板车,省得在街上买。
如今只等大后天的黄道吉日一到,就能开张做生意了。
没等沈玄青回来,先迎来了老杨头和严氏。
“师父,师娘,快坐,二小子到铁铺那边去了。”沈尧青连忙起身,他虽没拜师,但一直跟着沈玄青喊,如此也显得亲。
老杨头打量着陈设,抬手按按桌子,又拍拍几个木架,见都稳当这才点头。
严氏同样看了一圈,弄得干净齐整就行,她手里拿了个红布包袱,一进来都顾不上坐,说:“这红纸剪画儿都快贴上,门板墙上,还有房里,多些红添添喜气,眼瞅着就要开张了。”
她如此好意,况且东西都带来了,沈尧青自然不会推脱,笑着开口:“来时我娘还在说,该买些贴上,我和二青想着先不急。”
严氏把包袱打开,里头还有半碗浆糊,她拿出碗放在剁肉桌子上,说道:“你们年轻人就是这样,万事不着急,再有两天就开门做生意,可不得早早弄好,不然,到时候就该猴急了。”
她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因沈尧青个头高,便指使着这张要贴在这里,那张贴在那里,一老一少忙起来脚下团团转。
老杨头腰间别着烟杆,手刚摸上想到西邻家借借火,蹲在门口抽两口,却被严氏看见了,瞪一眼骂道:“死老头子,跟来没个用处,也不知帮帮我的忙,成天不是瞎溜达就是光顾着烟杆子,去,把这个贴二小子屋门上。”
老杨头成天挨骂,早已面色不改,把烟杆别回腰间,领了红纸用手指头沾些浆糊就到后头去了。
严氏骂完他,转头一看沈尧青在两边墙上贴的剪画儿,脸变得那叫一个快,一下子和颜悦色,点着头赞许:“嗯,这贴的不错,高低正合适。”
沈尧青在外头给铺子大门贴红纸,憋笑不语。
严氏也到外面来看,边支使他干活边抱怨:“你师父那个老东西,昨儿我刷面缸,喊他听不见,半天都不来,家里你嫂子不在,上酒馆忙去了,我搬不动面缸,又不见一个人,只好放倒了搁地上滚出去。”
“等我刷洗完了再哼哧攒气力扶起,老东西竟从门外回来,给我气的,早跟他说了要刷面缸,谁知他给忘了,出去耍去了。”
怪不得师父今天挨骂一声都没吭,原是心虚。
因是长辈,沈尧青不好多论道,只笑着同严氏说:“师娘莫气,过两天咱们开张,还得你过来给镇镇场子呢。”
严氏这才抿嘴笑了。
不一会儿沈玄青取回来大铁锅,铁锅用麻绳绑了,在锅中间有个十字结,好单手提着,省得双手去端,锅里放着四个大铁钩子和几把刀,他一并拿了回来。
一天天过得很快,铺子里一切准备妥当,开张吉日眨眼就到了。
半早上太阳正好,陆谷打了个包袱,里头是小灵均的尿布和一身小衣裳,孩子拉撒和大人不同,不会说话,有时尿的多,连裤子都湿了,要在镇上住一晚,可不得带好,如今还不是春阳夏日,尿湿后不及时换冷得慌。
因不知明天何时回来,他多带了乳果,一共十六个,用篮子提了,顺便把包袱也放在大竹篮里。
一篮子都是小灵哥儿的东西,他自己什么都没有,只往怀里揣了荷包,万一要用到钱,身上有就好办。
明日开张,肯定早上就得杀猪吆喝,吉兴镇比丰谷镇远,就得早些走,小灵哥儿实在小,若凌晨赶路他还没睡醒,颠簸哭了不好哄,他们就商量着提早一天过去,家里这两天让沈顺旺和沈玉平帮着照看。
沈玄青今天要把那头大猪用骡车拉了过去,因铺子里没人看着,昨天拉过去的兔子鸡鸭暂且放在杨家,至于陆谷他们几人,沈尧青已经借好了林守义家的骡车,毕竟肥猪那么大,一抬上板车人就没地儿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