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也永远污秽横流。
街巷深处,那栋八层的大型商场巍峨屹立,无时无刻不占据着商业街上所有商贩和顾客的视野一隅。
曲暝就在那栋八层大楼的顶层。
宁白知道,但不着急去找他。
因为宁白嗅到了一阵熟悉的气味。
街口有个卖糖浆的摊贩,昨天和楚安一起来这里的时候,他的雄主闻到那糖浆的味道,就立刻皱起了眉头。
但这种在路边出售的廉价糖浆曾是宁白小时候最渴望的东西之一,他只有在新年的时候才敢向雌父或者雄父请求买上一小杯。
唯一一次破例是在一个大雪天。
那时候他在读中学,青春期刚刚来临,他刚刚长出一双金色的翅膀。
为了给雄父凑医药费,他接了一桩黑//工,去某个大人物家的宴会后厨帮忙。
工头又想雇佣童工赚钱,又怕童工被发现,就把宁白藏在垃圾通道口的旁边,让他干些粗重的力气活。
结果他还是差点被主家的帮佣发现,工头气他没藏好,把他拉到下水道的暗槽,让他等着宴会结束再出来。
盛大的宴会举办了三天三夜。宁白在冰冷的污水里站了三天三夜,等到工头把他带出来,他握着手上微薄的报酬,在雪地里站都站不稳。
他饿疯了,路上碰到一个卖糖浆的摊贩,不管不顾地买了一杯充饥御寒。
他大口大口喝着,热气升腾,在他纤长的睫毛上凝成了白色的小露珠。
正在这时,耳边传来“咔嚓”一声。他转过身去,看见一个拿着相机的人……
……
宁白在商业街口买了一杯糖浆。
他抿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饮料全都倒进了阴沟。
劣质香精的味道令他作呕,他已经喝不下去这样粗劣的东西了。
他现在喝茶只喝云迪斯山脉出品的红茶,必须是经过五次深度烘焙的茶芽,必须加四分之三块精制方糖,必须用自然凝结的泉水烹煮。
作为一名军功卓著的少将,这一切都唾手可得。
甚至现在不是少将了,他想喝一杯趁口的茶也易如反掌。
他已经不是那个在雪地里喝劣质糖浆的宁白了。
他整了整自己身上浅褐色的警员制服,向那栋八层的大楼走去。
一路上,宁白看到了不少曲暝的眼线。
那些人不敢声张,一见到他,就立刻躲躲藏藏传递信息。宁白轻蔑地笑笑,直接走上了大楼的顶层。
整个顶层没有窗户,原本应该是宽阔敞亮的空间,实际上却是阴暗沉重。
推开一扇繁复的雕花木门,宁白放眼望去,看见曲暝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正揽着一只雄虫饮酒作乐。
脚下是厚重柔软的地毯,两侧的墙壁上燃着昼夜不息的灯火,阔大的宴会厅里歌舞晏晏,除了曲暝和两三个高大的雌虫护卫,余下的全是雄虫。
大概二十几只雄虫,少数几只相貌俊秀,都伺候在曲暝身边,其他雄虫有的奏乐有的跳舞,有些什么也不做,就安静地跪在一旁,随时等待命令差遣。
所有的雄虫都裸着上身,而他们的身体表面,都被文上了形状各异的荧光虫纹。
宁白踏着地毯,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曲暝走去。
曲暝终于挥手让音乐停下来,他给怀中的雄虫灌了半杯酒,笑道:“少将,早。”
“早。”宁白也笑笑,直接走上曲暝高高的王座,面对面注视着这位故人的眼睛,问道,“曲暝,没想到你玩得这么开。”
曲暝懒洋洋地乜斜宁白:“很奇怪吗?有些雄虫靠雌虫活着,比如他们。有些雌虫靠雄虫活着,比如你。我以为少将你不会这么惊讶。”
“我只是想到了江天,”宁白说,“他死了,他深爱的雌虫却在这里寻欢作乐,忘了他。”
“你住口!你们害死了他,却来我面前惺惺作态!”
曲暝的眼中立刻迸发出狠戾,但他很快意识到宁白是在故意激怒他,无所谓地推开身上的雄虫,朝宁白道:“你还记得江天,我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谢谢你昨天的见面礼。但是你还像以前一样抠门,新型的催情剂很贵吗?”宁白若无其事地把曲暝从形状夸张的王座上拎起来,“去给我泡杯茶。”
多年未见,曲暝还是对宁白的力量毫无还手之力。
见到宁白就那样坐在了自己老大的位子上,旁边的雄虫们都愣住了。
曲暝把满屋子的雄虫和护卫都轰出去,抽出一把枪,抵在宁白的颈下。
“我这里没有你爱喝的云迪斯红茶,你让那么小的孩子被遣送出境,害我的手下骨肉分离,我还没跟你算账!”
“把红茶的品牌记得这么清楚,你一定备着。”宁白笑笑,压低声音,“昨天我帮了你,你应该感谢我,向我回礼,而不是用枪//口指着我。”
“你在说什么鬼话!”曲暝道。
“你的生意我很清楚。最近K12蠢蠢欲动,海关加强了检查等级,你的货很难走。那只虫崽被遣送出境,正好帮你把货运出去。借助遣送人员带货出境,海关根本无法干预。曲暝,以后想让我帮忙不妨直说,看在红茶的份上,我不会亏待你。”
宁白推开曲暝的枪//口:“把你的枪放下,我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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