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意思?他们有没有一点尊重你!行,你可以去,去之前把餐厅地址告诉我,我去餐厅门口等你。”
宁白愣了愣,然后尴尬地笑笑:“雄主,这样不合适吧……”
“哼。”
楚安气哼哼的,抬起手用力揉乱了宁白的头发,然后径直朝厨房走去。
“过来帮我做晚饭!”
……
晚饭后是例行的精神力治疗时间。
今天的治疗持续了很久。
本来宁白很贪图楚安的精神力,总想用各种手段诱惑自己的雄主以求得到更多。
但是今天,楚安可能真的生气了,宁白觉得自己被一种如云海一般浩瀚无边的精神力完全压制住。他只能臣服于这种无形力量,顺从楚安的指引,在一个无限深、无限远的精神力空间里前行。
而且楚安身上那些不听话的小触手一直在抓宁白的耳朵,把耳垂都抓红了。宁白觉得别扭,每次分神把它们拨开,楚安就要皱眉说他不认真。
漫长的治疗结束,宁白觉得自己简直获得了重生,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生发出来的澎湃力量。
那是一种……嗯,一种浩然正气,让他心中所有的算计和筹谋都显得那样自私渺小,不值一提。
“你睡吧,我走了。”
完成了今日治疗的楚安,闷声闷气地离开了宁白的房间。
……
过了几日,宁白果然晚归。
他带着一身污浊的酒气推开家门,迎头撞在了楚安的怀抱里。
宁白发丝有些凌乱,白皙的皮肤微微发红,眼里水雾朦胧,却强撑着让自己意识清醒。
“雄主,我回来了。”
他说话的声音还算正常,楚安稍稍放下心来。
但是,宁白带着手环的手腕上明显出现了新的伤痕,焦黑的颜色触目惊心。
楚安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那只手环放电了,宁白手腕上的旧伤都已经消退了,为什么今天……?
他扶着宁白回到房间,用毛巾给宁白擦了擦脸,俯身替他脱下鞋子,解开衣扣,照顾他躺下休息。
宁白用手死死护住衣领,不肯脱衣服,躲避着楚安的动作。
楚安无奈,叹了一口气。
叹气声惊醒了宁白,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睁开酸涩的眼皮,看到面前的雄虫是楚安,一瞬间放下戒备,松开手,低声嗫嚅着:“雄主……”
楚安不禁觉得心疼,揉揉他的头发,轻声道:“嗯,我在这儿,你休息吧,身体不舒服就喊我。”
“雄主……”宁白又叫了一声。
醉意中,他轻轻拉住楚安的衣角,不让楚安离开。
他的目光痴醉迷离,朦朦胧胧地看了楚安好久,似在梦中一般喃喃低语:“您能不能……再抱抱我。”
楚安愣住。
虽然有些疑惑,他还是回到宁白身边,坐在床上,展开双臂抱起了宁白。
比他高大健壮得多的军雌,此刻顺服地窝在他的怀抱里,就像一只归巢的鸟雀。
楚安能真切地感受得到,此时此刻宁白完完全全向他放开身体,并不是为了增加接触调节精神力,而是单纯的,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依靠和慰藉。
他轻轻拍打宁白的后背。
“回家了,没事了。睡吧。”
宁白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楚安耳边传来低沉压抑的抽泣声……
……
次日一早,宁白还是准时去上班了。
楚安放心不下,看着雌虫留下的与平日别无二致的丰盛早餐,他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然后回到书房潦草写完今日份的更新——因为粗心大意错字太多,被编辑揪着好一番教训。
午后,通讯器忽然弹出了暴雨预警。
楚安像是终于得到了合理的理由,带着雨具跑出家门,直奔商业街。
刚走到一半,大雨如期而至。
楚安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跋涉,不一会儿,远远的看到一架写着“规划局”字样的公务飞船停在商业街口,似乎是正准备启动离开。
忽然,从飞船后面闪出一个身影,冒着大雨拦在飞船驾驶舱前。
浅褐色的警服已经被雨水打湿,变成了深褐色,但楚安知道自己不会认错,那就是宁白。
不知道宁白说了些什么,很快,公务飞船调转方向,重新驶入了商业街。
商户们纷纷把自家的物品从街边收回,拓宽道路,为庞大的飞船腾出空间。
宁白没有登上飞船,他依旧冒雨站在外面,趟着泥水给飞船引路。
楚安默默注视着宁白的背影,自己走到商业街口的糖浆铺子屋檐下,问摊主是否可以在这里避雨。
英俊的雄虫向来是被优待的,摊主把楚安让到室内休息,送给他一份热糖浆。
楚安客气道谢,心不在焉地拿起劣质糖浆的杯子,没有坐下休息,而是站在窗口,看着外面豆大的雨点。
宁白正在雨中给前来考察的规划局领导们介绍商业街排水系统的现状。
摊主走到楚安身后,也跟他一起向外张望,叹道:“那些大官刚到街口,忽然开始下雨,他们嫌这里脏,准备要走,宁白少将就跑过去说了许多好话,劝他们留下来再看看,现在还冒着大雨给他们带路考察。唉,他们为啥不让少将一起去飞船里啊,真是的。”
摊主看不过眼,边说边摇头。
旁边另一位在屋里躲雨的雌虫却说:“我以前还以为少将很清高呢,原来在上级面前也是这样点头哈腰的。怪不得他在军队里升的那么快。现在冒着大雨殷勤带路,估计也是想讨好领导,早日离开咱们这个破地方吧。”
摊主不乐意了:“你怎么这样说宁白少将,他让规划局的大官留下实地考察,是为了咱们商业街。”
“我知道啊,”雌虫也不服气,“在商业街做出成绩,他就可以升职了,谁愿意一直留在这个鬼地方。”
楚安听不下去两只虫的争执,起身来到门口。
雨势稍微小了一点,不远处,那艘公务飞船驶入了商业街狭窄的深处,难以调转方向出来。
飞船左右尝试,无计可施,似乎想要直接起飞腾空。
宁白连忙拦下,上前又说了些什么,然后亲自指挥飞船一点一点小心地从商业街深处倒出来。
那种庞然大物为了脱困贸然起飞的话,一定会损坏路边的商铺房屋。暂不论政府部门会不会给居民足够的赔偿,单说因为铺面受损不能营业造成的收入损失,这里小本经营的商户们都承担不住。
宁白无疑是为了大家的财产安全才冒着大雨向那些官员百般争取,不厌其烦。
街上顾客寥寥,商户们各自站在自家店铺门口,沉默地注视着雨中的宁白。
有谁给了宁白一把伞,宁白笑笑,没有接。
他已经全身都湿透了,金色的头发一缕一缕搭在额前,狼狈不堪。
曾经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金色雄鹰,此刻依然在这条狭窄的街道展开辉煌的翼翅,为所有弱小者挡雨遮风。
楚安想,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又过了一会儿,公务飞船终于离开。
宁白在街口伫立许久,恭敬送别,直到那艘飞船完全淡出视线。
有个陌生的高大雌虫朝宁白跑去,给宁白撑起了伞。
宁白与他说了些什么,那只雌虫点点头,又飞快地跑开了。宁白想把伞给他,他也没有接。
“那家伙是谁啊?”
熟悉的声音从宁白身后传来。
宁白惊讶地转过身:“雄主?您怎么在这儿?”
“气象预警说要下大雨,我来给你送伞,可惜有其他虫捷足先登了。刚才那是谁啊?”
楚安一边说,一边往宁白脑袋上蒙了一条柔软的大毛巾,还顺手胡乱抓了几把。
“这毛巾是我刚买的。我觉得这条商业街挺不错,东西物美价廉。”
“……谢谢雄主。刚才的雌虫叫曲暝,是商业街的……”
宁白还没说完,楚安夺过了他手里的伞。
楚安将自己的伞收起来,与宁白共撑一把。
狭小的雨伞将他们与整个世界的大雨隔开,雄虫的声音在伞下异常温柔动听:“还有工作吗?我们回家?”
宁白愣了愣:“……嗯。”
“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份糖浆,旁边那个摊主送我的。虽然口味比较差,好歹是热乎的,你喝了暖和暖和吧。”
“是。谢谢您。”
楚安笑了。
宁白刚刚还在跟规划局的官员滔滔不绝,现在面对自己家的雄虫,却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带着宁白绕过路口的大水坑,在所有摊主和顾客的注视之下,离开了雨幕中的商业街。
他们挤挤挨挨地并肩走着,距离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就连劣质糖浆的味道此时也不再让人皱眉,反而洋溢着暖融融的亲切感,让人联想到一些少年时的温柔往事。
宁白喝着糖浆,低着头,缩在楚安的身边,不言不语。
楚安试着把伞举得更高一些,好让宁白能站直身体。
“我很钦佩你。”他对宁白由衷地说,“这些天辛苦了。我相信,哪怕你以后离开这条商业街,这里的所有商户、住户都一定不会忘记你。你所付出的一切都值得。”
宁白沉默半晌:“……雄主,我做这些,并不是没有自己的私心。”
楚安却说:“谁都有私心。但谁是为了公心,谁是为了私心,大家都看得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要相信群众。我觉得,你应该很快就能体会到我之前告诉你的事情了……”
“什么?”
“基层工作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