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就不懂礼义廉耻了吗?父母去世,他们却连一口棺木都不能给,那就更别说什么灵前守孝三年了。因为这样,他们就不守孝悌了吗?”
宋玉尘沉声道:“那样的话,他们与你们口中的那些妖邪牲畜有何异处?”
宋玉尘说完,四下陷入了安静。
半晌之后,又一学子站了出来,说道:“方显童,你这是答非所问,我们谈论的妖,你却答人,而且我们也没说过贫苦百姓是妖是牲畜这样的话,你也不要乱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学子情绪有些激动,一不小心就冒出了“屎盆子”这样不雅的词语。
宋玉尘淡然一笑,环顾四周,轻声道:“也罢,看你们个个面白手嫩,想来是殷实人家,又哪里知道柴米油盐贵,而圣贤之言贱?”
学子们看宋玉尘的眼神登时就变了,变得有些嘲讽,心说:“你方显童出身方家,最是锦衣玉食了,难道你就懂得柴米油盐几钱?”
身为曾沦落寒冷街头多年,后来才被瀛坞所收留的宋玉尘(孟长明)岂会不知?!
宋玉尘说道:“狐在你们眼中是妖,但你们在狐的眼中,又何尝不是妖,而且比妖更歹毒的人恐怕不在少数。退一步来讲,既然你杀的了它,它为何就杀不得你们?
刚才你们说狐妖害了那书生,害得他才入儒圣境就被天罚轰成飞灰,但你们可知,在此之前那狐妖曾救过那书生三条命不止?你们又可知,那狐妖害曾救下一整个村庄的人,让他们免于被山洪吞没?
你们说那书生无用,丢了你们读书人的脸,那你们可知他曾游说诸国,让百万黎明百姓免于战乱之苦?
那书生纵然无用,但他也是一代儒圣,也就是你们先前口中的圣贤。”
宋玉尘神情有些落寞,他解下腰间的白色酒壶,往口中灌了一大口。
烈酒下肚,烧的肝肠火辣,却敌不过世态炎凉。
宋玉尘将酒壶中剩余的酒都倒进了湖中,因为他知道那个已故的邋遢书生比他还要嗜酒。
宋玉尘对着湖水中喃喃自语:“耗子,你放心,你的女人我会替你保护着。”
通过听这些学子所说的话,宋玉尘几乎可以肯定,出现在咸阳的那只大妖就是红狐,也就是许州公冶府上的公冶灵。
只是让宋玉尘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她既然已经得以重生,而且跟很可能就是耗子转世的靳弘方相认,又为何还要突然跑到咸阳这个龙潭虎穴去。安安分分的待在公冶府等麻衣书生靳弘方从广漠回来,有何不妥?亦或者直接跟他去广漠,也至少好过去咸阳。
“六剑阁?”宋玉尘忽然回想起前不久的事情。本以为薛飞宫回晋阳只是为了婚约之事,而她的师兄花君厚的出现,宋玉尘也没有多想。
但现在细细回想起来,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
宋玉尘忽然变得忧心忡忡,要是让靳弘方那个呆子得知咸阳城的那只大妖,其实就是他的灵儿,那呆子保不齐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要是真那样的话,五百年前的悲剧恐怕就要再次上演了。
“不行,迟则生变,明日我就去咸阳。”宋玉尘心道。
宋玉尘准备离开这里,回到清流小筑去,但那些个学子却没有要就此放过宋玉尘的意思。
最先说话的那个学子约莫是被宋玉尘的“满口胡言”给激怒了,一时间言辞更加的犀利刁钻。
但这个时候宋玉尘哪里还有心情听他们聒噪,想要乘舟离开,却被人围住。宋玉尘猛然凝眸,手中白壶高举过头,然后向湖面砸下。
轰然声中,平静湖面异象骤然生。
原本平静如镜面的湖面忽然被砸出一个大坑,大坑至少有两丈见圆。
宋玉尘的轻舟正好处在坑的中心,边缘的湖水要高出他的头顶近一丈。
而那些学子所乘坐的六艘船只,则全部被猛然涌起的湖水推了出去。船只完全不受控制的倒退,速度快如离弦的飞箭。
船上的学子们个个脸色苍白,显然被吓得厉害。
猝不及防之下,没有人能来得及坐稳抓牢,全部摔进了冰凉的湖水中。
白酒湖中登时喊叫和求救声不断,此起彼伏。
而身穿一袭青衣的宋玉尘却是安稳如山的站在轻舟之中,不见他划桨,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脚下轻舟竟然逆着陡坡行驶,有如青龙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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