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天下异人高低有别

—那还真得多谢他们，虽然我觉得他们管的有点太……宽了。”陈破回想自己经历的种种心中疑虑翻腾。

    “师兄，在异人世界，永远不要全心全意依靠他人，你要记住，最大的倚仗永远是自己。”陈出新语气稍微加重，“那些组织也只是依照自己的准则办事，这个圈子里大部分行为是不能用常人的律法约束的，上次只能算你运气好，一旦你与他们的准则相悖，就会经历很可怕的事情。”

    他说着神色越发冷漠，一股若有若无的煞气逸散在身前，看得陈破不由自主向后缩了缩。

    “说回今天的事，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装成普通人吗？现在你……”

    “啊对对！为什么？”

    陈破还以为他要说的是：你现在可以问了。

    但下一秒他就闭上了嘴。

    “我再说一次。”陈出新的神情终于完全变为了严师般不容反驳的严肃，“你可以信任别人可以依赖别人可以爱上别人，但永远记住不要押上自己一切，因为你是异人，是异类！平日里的社交关系本质上不过是普通人的生活思维在束缚着我们！而它一旦失控唤醒的野兽将是可怕的毁灭性的！”

    “所以，你要一直把自己作为最大也是最后的底牌来看待！与人相交也要慎之又慎！”

    “那要是有一天他们发现了呢？”

    “我未犯人，何错之有？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陈破愕然，然而陈出新的神情毫不动摇不容争辩，他也习惯了在异人的事上替陈破全权操办，事实上陈破之前那件事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明了来龙去脉，只是相信以师弟的能力绝不会出错。

    但这次，陈破不能像以往那样听之任之了。

    “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

    他不躲不避眉头弯折迎上那严厉目光。

    “……”

    陈出新默然，胸口轻微起伏后神色回归常态。

    “看来你想好好聊聊，也好，毕竟，每个人要走的路都不一样。”

    “嗯。”陈破点头。

    “那师兄说说，你认为的交际，比如和风家姐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起码……在见识了他们的异能，知道了他们异人的身份后，我觉得至少应该坦白自己的异人身份，说清自己的目的。”

    陈破逐字逐句地斟酌着，生怕自己所说的有失偏颇同时也希望能表达出自己的意志，他对这个本就不擅长，更别说在异人世界他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无门无派毛头小子。

    “嗯……听起来挺好的，师兄不仅会因为坦诚赢得对方的尊重，还会收获更为坚固的友情，没准爱情方面也能更为门当户对了，恭喜贺喜啊！那我呢？”

    陈破嘴角才上扬一半就僵住了。

    “哎呀，这个人怎么回事居然隐藏自己的异人身份？怕不是要图谋不轨？他先是借朋友身份接近陈破又接近天下会，目的会不会是要窃取我们的情报？更严重的会不会是要伤害继承人乃至刺杀会长？这么说他一定有问题了？陈破你赶紧认清现实离他远一点吧！”

    “这，不至于吧……”陈破看着仿佛戏精附体的师弟冷汗直冒，然而对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怎么不至于呢？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你会怎么做？站在我这边还是对面，你怎么知道天下会的人一定会把家族利益看的比友情爱情低？越是站的高人眼里这些私情占比就会越轻，而且陈破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在利用你接近风家？”

    “不可能！你不会因为你是我师弟啊！”陈破有些急了，但陈出新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更不能停下了！

    “哈，哈哈！别忘了我刚见面第二天就差点要了你的命！别忘了我亲口承认自己杀过人，那天晚上你纠结了无数次要不要报警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什么？我是你师弟？还是恐惧？对力量的渴望？还是因为师父特意提点过你我绝对不会害你？”

    他猛的拍响桌面震飞杯子，同时露出陈破从未见过也从未想象过的癫狂邪笑！“我有可能是在骗你啊！你的好师弟杀死的不是什么罪该万死的恶徒而是手无寸铁的老幼！什么狗屁虐恋都是跟未成年小孩子男女不限！上一个我下手重了点直接把他玩成了残废植物人！其实我根本就不是你师弟只是把他宰了以后脸皮扯下来缝在了自己脸上！有可能啊！那个蛤蟆医生不到三天就治好了你的胳膊！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你！你……！！”陈破不能言语僵硬原地目光尽是骇然！

    “看吧！你并不了解我！即使变强了但面对现在的我你依然没有还手之力！我只是个杀人魔想把你养肥了再看着你被我背叛时惊恐无力的表情下饭！用你的头骨盛汤用你的大腿做刺身用你的心肝脾肺肾煎炒烹炸蒸！这也是有可能的啊！”

    他一点点凑近，明明五官没有任何变化但脸上每一片阴影都流露出实质恶意惊悚地就像真正的恶魔！那只原本白皙的手不知为何也染上病态的苍白似乎直捣灵魂逐渐向陈破脸颊探去……

    啪！陈出新给了陈破一大嘴巴子。

    “以上都是我胡说的师兄你醒醒你的好师弟人设没崩我只是举几个例子而已啊例子！”他一手继续啪啪啪一手摇晃着已经白眼失神的师兄催促他赶紧回魂，我还没出力你就吓倒了？就这点胆怎么继续聊下去啊！？

    “呀啊啊啊！！师弟，是你！”陈破浑身一激灵，翻起的眼白提溜一转乌黑眼仁归位！

    “师兄你总算回来啦！”

    “我，我刚才好像梦见你黑化了！说什么自己是变态基佬杀人狂！还喜欢就着脸吃饭！！好可怕啊！”

    “啊放心没事了你的好师弟在此一切妖魔鬼怪都不会再来了，话说你还记得我刚才跟你聊天聊到哪儿了吗？”

    “……我觉得我们应该如实交代！做人要诚实……”陈破复读机一般重复了自己的见解。

    您这遇事不决败者食尘（时间倒流）的功夫倒是世间一绝啊，陈出新无奈地笑笑，撒开重置的师兄回到原位。

    “诚信待人么，听起来还不错，可是仅限于两方相等的情况吧，谁能确保交换信息后对方对我不会有非分之想呢？”

    他替师兄和自己倒上茶水，完全回归了淡然自若的姿态。

    “可师弟你也不能老是阴谋论吧，你看过去那些君子之交不都是掏心掏肺……师父弟子不也兴这个吗？待人不诚那叫欺师啊！”

    陈出新几乎没有犹豫：“对啊，但师父与弟子，两者身份并不对等吧，师父有什么事无需告诉弟子，可以随意以门规为由处置弟子，而弟子只要存有自己的一点小秘密，哪怕只是存些私房钱以待备用也会被诟病，拿掉过往仅看关系，恩威的主导权完全在于师父，不是吗？”

    “这……”

    长时间接受教练学员式学习，小时候也没怎么体会过传统门派习俗的陈破有些语塞。

    陈出新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一方与一方之间不对等的时候占大多数，这时候，平等不是由双方共同构建，而是由一方主动，施舍乃至胁迫而来，师兄你无法否认吧。”

    “嗯……”陈破一下子想起了世界友人遍地开花的美丽家。

    “君子之交淡如水，为什么会这样？君子的德行是平等的，二者互相坦诚没有遮掩，且互相抱有好感，所以心心相通，小人之交甘若醴，即使都是同样的小人奸贼，但依然因为利益而互相猜忌心怀鬼胎，所以才会爆发冲突与矛盾。”

    “最后我想说的是，选择权在你，师兄，这世上的交往核心确实是坦诚，但却产生了三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强者与弱者，君子与君子，小人与小人，要选哪种，你可以随意，我不会再干涉，不对，应该说这本就是你的权利，但不论如何，我还是那句话……”

    “永远不要把主动权交给别人来把握。”

    陈出新说完一席话，微微后仰，摊开双手。

    “噗嗤。”陈破俩眼瞪着神色自若的师弟，笑了。

    “你丫的根本就是把我摸透了啊！”他开怀大笑着先前积攒的阴郁一扫而空，“那天你忽悠我走进异人世界的时候也是这个pose！一模一样！原来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上了你的当！”

    陈出新只是耸耸肩，你才发现啊。

    “爷当然是要当强者了！作为体内住着霸道总裁的男人！怎么能不占据主动当总攻大人呢？”

    他说着说着猛蹿起身眼神欲要冒出活生生的火焰来！

    “我会爬到这个新世界的最高处俯瞰所有人！那时所有的关系在我面前都会自动陷入平等！无论是凡人或异人！那时我将畅快地爱畅快地恨不带一丝忧虑！那时的我将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终点！那时的我也不再需要任何人为我传道解惑！那时的我将会狠狠找回师弟你套路过我的场子！”

    陈出新捧起茶杯啜饮一口，语气粉饼不出他是认真聆听还是当个笑话：“如果那一天到来，你就算得道了。”

    “会来的，一定会！即使难如登天！”

    他瞥向窗外万家灯火，身处的高楼钻破云雾犹如登天之塔。

    但我要的不是单纯的高度，陈破心中静谧。

    首先需要的，是单纯的压倒一切的强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