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拙回到家里,仔细思索了半天他最后一句话,越想越不对劲。
Sue的案子,理赔金少说也是十几万,沈疏之说不要就不要了,她这一笑还挺值钱。
纪若拙往chuang上一躺,拉过被子蒙住头,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席梦思chuang垫里。过了一会儿,从被子里伸出一节白希的手臂,“啪”地一声摁断了chuang头灯的开关。
她不开心。
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从张妈让她换衣服开始,也许是她睡意朦胧却被陆总招来挥去开始,也许……
是从顾钦辞不让她送孟晚童回家开始。
她还记得在九万里的大厅里,当着沈疏之的面,顾钦辞允了她自己开车回家。而换了个场景,多了个人,他就断然回绝了。
难道只有纪希音配得起桃红色的衣裳、只有陆景尧可以为所欲为、只有孟晚童的人身安全才叫安全吗?
大学时,邱宇航曾经为了夜里买到她喜欢吃的蟹黄豆腐羹跑了十五条街,端到她面前的时候还冒着热气。她皱着眉头说,我可以订外卖,或者自己去买。邱宇航笑她傻:“这怎么一样,女孩子如果学不会爱惜自己,就没有人会爱惜她。你太独立、太坚强,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还会心疼你、对你好?”他从羽绒服里掏出塑料勺,插进碗里一起递到她面前,“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对你好,你才知道我对你的好有多珍贵。”
那时候麦子问她,觉得邱宇航这个人怎么样?她只说了两个字,矫情。
现在再回想起来……
还是矫情。
纪若拙闷闷不乐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拿过chuang头的Pad开始玩AngryBirds,每次Gameover时总有几只猪在笑。似乎是因为上帝给了她高妙的语言天赋,就必须没收她的游戏天赋。几局惨不忍睹的游戏结束后,她痛苦地把Pad扔在地毯上,又裹着被子装死去了。
梦里又回到了草木青葱的校园,穿着运动装的男孩手捧篮球走到她面前,阳光般璀璨的笑脸,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他在篮球场上驰骋,在辩论赛上扬名,在千人的礼堂里举着话筒高喊:……
猛然惊醒,纪若拙怔怔地睁大眼睛,怎么也想不起来邱宇航那时候究竟说了什么。她想了两秒钟,决定放弃。
楼下张妈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饭,昨天晚上她有充足的理由不回家吃晚饭,今天早晨却说什么都推不掉了。纪若拙踩着拖鞋坐在梳妆镜前打了个哈欠,顺手盘起头发,别了两只黑色的发夹。洗漱完换了一身简约的居家装就下去了。
纪希音上次回来还是半年前,那时候短发飞扬,现在发梢都已经沾到了肩膀,深深的酒红色,迷人又时尚。她的五官很像纪明城,端正中透着女孩子特有的娴雅。小时候纪母总是说:“长得像爸爸好,看着亲切,不像有些人,看面相就不像一家人,小小年纪一股风尘味,纪家要是不把她领回来,说不准她就被她妈教成一个小狐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