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的情绪,都像是她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在重如擂鼓的心跳声中颤抖着目送他的背影坐上了最前排的专座。
顾钦辞还是过去了,没有像别人期待的那样,在她身边停下。
可是话又说回来,谁在期待他停下?
石老意味深长地笑着收回视线,伸手摆正面前的话筒,清了清嗓音后,开始了拍卖会那一大段前端着官腔的发言。这一个举动透露出来两点信息,第一,他是真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如果顾钦辞不来,他宁可准备着满腹稿子而一句话不讲。第二,他在等的人,真的是顾钦辞。
拍卖会如预料中的样子顺利进行,顾钦辞始终岿然坐在第一排,连头都没有偏一下。
若拙心里稍稍燃起的死灰,很快就灭了。
心重新死过一次,伤得只会更深。
一只温暖的手掌突然伸了过来,覆盖住她略显冰凉的五指。
若拙抬起头,看到张煜阳光灿烂的笑容,也看到他的笑容里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隐忍和不悦。张煜对顾钦辞的到来心有芥蒂,但是他选择了不让若拙为难。
“你喜欢什么就跟我说,我拍给你。”
若拙笑着眨了眨眼。
张煜马上改口道:“说不出来指给我也行。”
侍者带上来的第一件拍卖品,是柳公权临摹的《兰亭集序》。当聚光灯照在那篇洋洋洒洒、力透纸背的文字上面时,在场众人不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场上不乏有些附庸风雅的文人,见到这副字眼睛都直了,而那些不识货的人,也都装作自己很会欣赏,拍手称奇。这就是上流社会最常见的交往方式。其实他们真正懂的,就只有那幅墨宝起拍的价格,以及最终入手的价格而已。
纪希音果然跟着叫价了。
若拙侧着眸子笑望着她举起手中的价码牌。纪明城爱宝成痴,尤对国学爱不释手,什么翡翠明珠,什么玉石古玩,他都喜欢研究研究,也无怪乎纪希音会想给疼爱自己的老爸拍个字帖回去欣赏了。
但,喜欢国学的可不止她一个人。
褐瞳刚刚转到陆景尧那边,他马上就有了动作。
说起文玩字画,陆景尧的老爸那是当仁不让的痴迷。还好陆总亲自赶过来了,不然要是让若拙代表雅意竞拍,第一件宝贝她就得犹豫是否该和纪希音较劲。
光顾着看那边打得火热,若拙没有注意到,前排的席位里有两道沁凉如水的视线凝在她扬起的嘴角之上。她一笑,那人平静深邃的眼波就跟着晃动。
张煜却发现了顾钦辞的窥伺,并以冰冷的眼神截了回去。
顾钦辞脸色一沉,刚要起身,就被石老有意无意地按住了胳膊,“钦辞,你猜这个东西值多少钱?”
石老发话了,他再不耐烦也得听完,顾钦辞皱着眉头望着台上的字帖,出声估算道:“四百万。”
“估得好!”石老爽朗一笑,“也只有你敢开这个口,那你再猜猜,有多少人是真心想拿了它?”
顾钦辞略一沉吟,“不出五人。”
“那你说,为什么这里有十几个人都举过牌子呢?”石老不再看他,嘴角挂着一丝笑纹。
这个问题很好解释,跟风竞价的人虽然不在少数,但真正的喜欢的人寥寥无几。多数人只负责把价格炒上去,让纪希音和陆景尧一争高下,顺便做个样子给所有人看,证明自己是有内涵的人。
“当一个东西被世俗评定了好坏之后,大多数人都会竞相表达与世俗相符的价值观。”顾钦辞回答。
石老点头的动作幅度大得夸张,手里转着两个文玩核桃,和他刚才在台上倚老卖老的样子判若两人,“那你顾钦辞是个俗人,还是个雅人?”
会场巡回的灯光刚巧打在他的脸上,黑玉般的眼眸如被点亮的星子,深藏着冷静与睿智。周围竞价的激烈氛围成了他的陪衬,衬得他语气异常从容平静,“顾钦辞只是个庸人,大方不到把自己珍爱之物捐出来拍卖的地步。只要是我喜欢的,何妨雅俗共赏?”
石老对他的话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微微一笑,“比如后排那个戴着面具的姑娘?我听说,她毁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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