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斜斜射入的夕阳余晖中被虚化了轮廓,投在地面上,成了雕塑般比例完美、线条流畅的剪影,“多谢石老款待,没什么事钦辞就先失陪了。您交代的事情,一有消息我马上派人直飞澳门和您面谈。”
石老动了动嘴唇,没说出太多话,只有两个字,“多谢。”
“现在说谢还太早。”顾钦辞勾起一丝笑,没有表情的脸立刻生动起来,眉眼,仍是沉稳而深邃的,“您这么说了,万一我帮不上忙,岂不是对不起这一句谢?”
石老随着他一同站起身来,两只手在胸前空抱了个拳,包在左手外侧的右手背,瘦得已经能看得清骨骼的走向和隐隐发青的血管脉络,头上坚韧的白色发丝融进顾钦辞的视线里,像洁白的羽毛,飞掠过他划分开光影的眼角和睫毛中,而后跌进他黑玉般的眼眸,深刻地烙了下去。
顾钦辞的心,在无人可见处微微动容。
这位曾经威名赫赫,叱咤风云的商业巨人,终究是老了。
曾经被他抛弃的亲情与爱,被他所嫌弃不耻的优柔寡断,都一分不差地回聚在了他的身上。
这就是命运,就是生活。总以为在某个阶段成功逃避了什么,却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将来,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全部偿还。
对面的老人还保持着抱拳敬谢的姿势,“不言谢,大恩不言谢。”
顾钦辞回过神,一托石老的手,表情庄重,“石老,您不必这样。不过钦辞还有一句,您若是真要谢我,不妨听一听。”
“你说。”
“是关于我太太纪若拙的。”顾钦辞沉着声,声音回荡在空寂的竹林里,与清风同在,“看得出来,您并不欣赏她。可她是个非常优秀的女人,您就算不相信她,至少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石老有些起疑,“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事实上,我太太是个见过大世面,胸襟开阔、但心很微小的女人,她没怎么关注过香港澳门这边的局势,因此并不认识您。不过,因为您是我敬重的人,所以即使知道您对她抱有敌意,她仍旧很尊重您。”顾钦辞不卑不亢地直视着石老的眼睛,话说得很缓慢。
石老闻言笑了笑,双手剪在了身后,“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她?”
没等顾钦辞回答,他又说道:“因为你,你为了这个女人三番五次地深入敌腹。你不是不知道,谭思凡的人其实就埋伏在西望洋山,等着那场大火过后去清理现场遗留的证据!”
“是,我知道。”
“那你还敢独自一个人冒险回去找她?哪怕她可能已经变成一具尸骨?”
“石老……”顾钦辞微叹,心里萌生出一点浅浅的无奈。
但同时,他也察觉到,原来石老一直在暗中关注和保护着他。
石元正冷哼一声,“风花雪月的事,适可而止,不要本末倒置,让女人成了你的绊脚石。我活了七十岁,棺材土都要盖过脖子了,别拿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忽悠我!你要是非说这是什么忠贞不渝的感情,那你从西望洋山带走的那对母子又怎么算?”
顾钦辞眸光一闪,两道浓眉拧成疙瘩,“石老,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石元正犀利的目光如隼。
顾钦辞迎难而上,没有丝毫退避,“我对晚童母子是出于责任。”
“那你对纪若拙呢?”石老反问,“出于你们年轻人所谓的爱?”
顾钦辞抿着唇,冷冷的,不说话。
“这纪若拙还没怀上你的儿子呢,你就偏心至此了!这茬事儿,再往前推一推,那就叫*妾灭妻!……”
顾钦辞倏尔正色,厉声喝止:“石老!”
石老被他惊了一着,大概也没想到一贯对他礼遇有加的顾钦辞,会用如此严肃冲人的口气说话,一时间愣在原地。
“我从西望洋山带走的那对母子,只是我受人之托代为照顾。”顾钦辞无比凝重,掷地有声地说道,“纪若拙,才是顾钦辞明媒正娶的太太,这辈子唯一的太太!”
题外话:
抱歉,各位亲爱的们久等了,清时前两天嗓子发炎,然后带起了重感冒,输了两天液才好转一些,赶紧跑过来先更一章。实在是对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