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方才的空洞,像凌厉的刀锋,仿佛要把世上的一切都割成碎片,包括他自己。
大公主有些心惊:“你知道了是什么人害她,打算怎么办?”
桓煊没说话,但他的眼神明白无误地告诉了她答案。
大公主心头一跳,抓住他的胳膊:“武安公府不是没根基的人家,赵清晖又是武安公夫妇独子,你要拿他问罪,恐怕……”
她顿了顿道:“我也很喜欢鹿娘子,何况她还救过你的性命,可是你也知道她的身份毕竟……别说京兆府和刑部敢不敢接这案子,就算是阿耶也会劝你退一步。”
桓煊掀了掀眼皮:“我不要治他的罪,我只要他的命。”
他脸色平静,甚至有几分气定神闲,仿佛赵清晖的命已经捏在他手中了。
大公主大骇:“三郎,你别做什么傻事。”
她不由懊恼:“早知如此,就不告诉你了。”
桓煊道:“阿姊放心,我不会把自己搭上,等随随回来,我们还要好好过日子。”
大公主一怔,带了哭腔道:“三郎,你别说疯话吓阿姊……她真的已经没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真的疯了吗?
或许吧,但他已经不在意了。
桓煊轻轻摇了摇头:“她答应过等我回来的。
那具尸首不是她。”
顿了顿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们都没怀疑过么?
那两具尸首被发现时已被火烧得面目全非,为什么那些人留下了证明她身份的簪钗,却要烧毁她的面目让人辨认不出来?
只有一个原因,那尸身不是她。”
他言之凿凿,条理分明,似乎连自己也被说服了,眼中闪动着希望的光芒。
大公主不禁动容。
这所谓的“疑点”她也曾考虑过,但有什么人会找两具尸体冒充鹿随随主仆俩,何况要将箭伤都伪造得一样,连仵作都看不出端倪,这得是什么人所为?
这么大费周章,又有什么好处?
他们若是要掳走鹿随随,大可以直接掳走,不留尸体。
但她不忍心用冷言冷语浇熄他眼中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她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反驳他。
桓煊方才的模样吓到了她,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也没有见过任何人这样。
她想了想道:“阿姊知道你想替她报仇,但赵清晖不是等闲可以动的,武安公夫妇就这一个儿子,你要对他下手,便是把武安公府得罪死了。
你得胜归来,正是容易招惹是非的时候……”
桓煊一哂:“他们生养出这样的东西,难道还想善终?”
大公主心头一凛,颤声道:“三郎……”
桓煊道:“我说过,疯子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他瞬间收了笑,眼神如刀:“阿姊若是想拦着我,不如现在就去宫里请阿耶将我赐死,只要我活着一日,便要赵清晖家破人亡。”
大公主越发懊恼不该在这时候把真相告诉他。
桓煊接着道:“阿姊若肯袖手旁观,弟弟感激不尽。”
大公主叹了口气道:“若真是赵清晖所为,他是死有余辜,我即便帮不上你,也不能拦着你报仇,你凡事小心些。”
“我知道。”
桓煊道,说着向前走去。
大公主追上去:“你去哪里?”
桓煊面无表情道:“回去沐浴更衣,然后入宫向陛下请罪。”
只要是害了她的人,一个都别想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