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册子,一处不漏的查看过,连墙上的画都掀开来瞧过,这才推门出去。
“把炭盆撤了罢。”
回到屋中又对燕草戥子道:“让松烟留门,若是大房来人,或是陈长胜回来,不拘多晚都叫醒我。”
“这儿不用你们了,都下去歇着罢。”
燕草戥子互望一眼,都不敢真的下去歇着,二人轮流在梢间里睡。
“热些牛乳子粥,姑娘这半天可什么也没落肚呢。”
这时最好是能吃荤食,可戥子知道阿宝不会吃,点了点头:“好,我再让厨房预备些软饼子来,等她饿了就能吃上。”
阿宝整夜难眠,挨到天刚亮,眼皮也只阖了片刻。
曙光一现,她干脆起来,等螺儿福儿提水来敲门,阿宝已经换了衣裳,匆匆洗漱过,就往大房去。
裴大老爷也是一夜未阖眼,昨夜出门打听消息,天才刚亮便又急着将三司中的旧友请到家里来。
阿宝没能见着裴大老爷,徐氏安抚她道:“你放心,一有消息,我定会差人知会你的。”
可连徐氏也只见到丈夫难看的脸色。
阿宝没等到消息,又折回三房。
裴三夫人刚起身,正散着头发在吃燕窝,见着她便笑:“你今儿怎么这样早?”她知道阿宝天天早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可这么早来请安还是头一回。
“快坐,还有没有多的燕窝粥?给少夫人也盛一碗来。”
裴三夫人每日吃的燕窝,是用小银铫子熬出来的,每日也只有这一碗的量。
小满赶紧再熬上,阿宝摆手:“我不吃那个,给我上碗杏仁羹罢。”
裴三夫人笑盈盈握住阿宝的手,还想问她冒着寒气过来冷不冷的,一摸手掌温热,笑说,“还是你身子好。”
裴珠这时节就已经用上手炉了。
阿宝心如汤煎,当着婆母的面却得哄着她。
这跟上奏折不同,人都去了衙门,裴三夫人听见还不急得晕过去。
小满奉上杏仁牛乳羹:“特意给少夫人多搁了花蜜。”
阿宝端着碗喝上一口,肚里有了热食,她略缓过神:“娘昨儿睡得好不好?”
裴三夫人点头:“有许夫人那句话,我安定得多了,昨儿难得睡了个整觉。”
“得好好谢她,你说咱们回个什么礼好些?”裴三夫人拿帕子拭拭嘴角,“她常年茹素,口蘑榛子正当时令,捡一篓好的送去。”
要不然这会儿能送的东西多的很,嫩鸭子香糟蟹,还有卫水的银鱼儿,都是时令的鲜货,正可送人,又不会过于贵重。
阿宝想了想:“我看许夫人不是个讲究虚礼的人,这个也可送些。”
指了指小满刚端上来的新黄米枣儿糕。
新煎的黄米枣糕既有米的清香又有枣子的清甜,倒适合送给茹素的人吃。
裴三夫人先还觉得过于简薄了,跟着又想了想,颔首道:“也好,咱们两家往后就是家常走动,就得这么平实才好。”
阿宝喝了几口杏仁露,也不知许家知道裴三爷的诗书文章惹了祸端,还会不会与裴家走动。
因上书言事获罪,与因诗获罪,是两样不同的罪则。
御史们原是站在裴观这边的,如果又添新罪,谁还敢替裴观说话呢?
“怎么?是这杏仁羹不甜?”裴三夫人看阿宝神思不属,还当她是在替裴珠忧心,“你放心,昨日是不曾问珠儿一句,我倒喜许家稳重了。”
“观哥儿倒真是没看错人家。”裴三夫人满面含笑,曾经那点气全消了,原来还当儿子年轻,就算文章写得好,这上头总欠经验。
不成想,他一择就是个这么好的人家。
“再多看看,多打听打听。”若是一切都好,那就年底换庚帖定亲事,到明岁出了孝,三姊妹前后脚出阁。
裴三夫人想着又看了眼阿宝,盼明岁三房双喜临门。
阿宝在上房坐了大半个时辰,直到裴三夫人要去小佛堂里念经,她这才抬脚走人。
刚出上房的院门,燕草便道:“陈长胜回来了。”
方才螺儿就来报信,可这事不能叫裴三夫人看出来,直忍到现在。
阿宝轻吸口气,八幅裙裙角翻飞,急步出了垂花门。
陈长胜已然在留云山房的书斋前躬身候着,眼看那八幅裙到了跟前,知道是少夫人来了,低头肃立:“给少夫人请安。”
“查到了么?”
陈长胜飞快抬眼,又赶紧低下去。
阿宝四下一顾,就见假山边花枝轻摇,她冲燕草使唤了个眼色,径直往书房内去。
“进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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