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悬在头顶,任谁也吃不下睡不着。
生怕哪天就被拖出去下狱。
还曾提审过一次,说是提审,只来了个书吏。
分开众人问了几个问题,家中可有人曾收集《正气集》,可有谁以《正气集》作礼物送上门来。
裴玠明道:“家父在时,与旧友亲眷互赠书籍乃是常事,有些收了也并不过眼,就在书库中放着。”
“家父三月离世,收拾遗物时才发现有许多书连包裹盒子都未拆开。”以捡点遗物的名目,将那些书都收拾干净了。
“家中确系从无收藏《正气集》。”
只来问过那一次,书吏记录之后就离开了,还将裴家人留在西院中,也还是好茶好饭的供着。
“当真……已经查明了?”裴玠明察颜观色,看崔显的神色不似在说谎,心中石头落了一半。“差不多了,齐王特下旨意,既是无妄之灾,就该早些送你们回去。”
“只是……”
崔显一顿,裴家人心中便一紧,裴玠明笑道:“只是什么?”
这几日又没防着他们聚集,他与弟弟已经想过,若当真避不过这祸事,就将全盘家财奉上一半,怎么也不能让一家子折在此处。
田地铺子早先卖了一半,余下的紧急卖了,凑一凑总有个五六十万两,就不知喂不喂得饱姓崔的。
这句“只是”一出,兄弟二人互换个眼色,都道这是要钱来了。
谁知崔显说道:“只是裴家三爷的书,还在查,也已有了眉目,裴大人不必忧心。”
这事裴玠明相信裴观已经料理得干净,但依旧要重谢崔显。
崔显除了跟裴玠明兄弟二人搭上话之外,还与裴观几个哥哥有了交际。
“咱们这就算相熟了,往后多走动,多来往。”
裴玠明连连躬身:“不敢不敢,还要多谢齐王明察秋毫,才没让咱们一家蒙不白之冤。”崔府虽设宴款待,可他们这两日间连惊带吓,哪敢多吃,一桌宴席根本没动几筷子。
崔显干脆坐陪,眼见桌上几道荤菜都没动筷,笑道:“这是特意做的素食,虽看着是鱼虾大肉,俱是豆腐丸子而已。”
他如此周到,竟连裴家还在孝期都算进去了。
“这几坛子,也都是些百花蜜酿,不是荤酒,再不然咱们还能以茶代酒。”崔显又感慨,“本来我府中养得好乐伎,琴瑟琵琶样样都绝,等下回,再由我作东,请裴大人过府一叙。”
裴玠明提杯敬他,崔显只是摆手:“我这也是奉命行事,都是王爷的吩咐。”
“王爷这般年轻,办差就这样老道,怪不得陛下如此看重他。”裴玠明满心感激的模样,谢了又谢,还请崔显定要将谢意带到。
又请崔显帮忙打听打听裴观的事。
崔显颔首应下,以齐王之尊,还特意吩咐优待他们,由不得他们不生出感激之心来。
席上推杯换盏,直到素酒水饮尽了,眼看天色将晚,城门欲关,这才送他们上车去。
裴玠明方才在宴上还谈笑风声,一上车人便萎靡下去,靠在车壁上,示意儿子们继续往下说。
赶车的,跟车的,还是崔显的人。
大房长子裴恒还顺着方才席上的话头,继续说道:“外头都传言齐王为显功劳,将小案滚成大案,今日才知是都是小人胡言。”
裴玠明闭目听着儿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直到马车驶进建安坊,诸人这才松了口气。
车夫和随从,也自会把这些话禀报给崔显。
裴玠明刚入府门先问:“六郎回来没有?”
徐氏本在后院陪着妯娌们,知道门前来了车马,还待关二门,听说是大老爷回来了,她急急出去。
后院里刹时哭作了一团。
徐氏支撑了数日,眼见丈夫儿子回来,她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一摸额上滚烫,丫头这才哭道大夫人连烧了两日,只是每日都强撑着起来理事。
消息报到三房时,裴三夫人刚要喝下安神汤。她接连数日未能好睡,熬得两颊如削,醒着便是嘴上念佛。
一听见人回来了,她扶着床沿坐起来:“我恍惚听见人回来了,观哥儿呢?回来没有?”
陈妈妈扶住她:“夫人莫急,是大老爷二老爷他们回来了,他们都回来了,观哥儿必是快回家了。”
裴三夫人一听儿子还没消息,急得差点儿又厥过去:“去,打发人问问大哥大嫂,再……再赶紧把阿宝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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