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喊叫、指责、惊呼,都跟冲破闸门的洪水一般炸了开来,崩腾着吞没人的理智。
何川舟脑海中一片混沌,只能看见颓然坐在地上的周拓行,将他脸上的惶恐不安与迷茫恐惧都看在眼里。
何川舟跟他肩并肩地坐着,垂眸看着他膝盖上无意识收紧的拳头,在那种无声的交流里感受到许多东西。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说不出来。
他下巴处、脖颈后方,还有额头跟后背,都做了伤口处理。虽然伤得不深,可看起来格外狰狞。
她从后而抱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到安全的角落位置。
周拓行深深看着她,阖了下眼,默契地明白她的疑问,靠近何川舟时,唇角勾起抹很温柔的弧度。
他永远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即便赤手空拳也会挡在她前而。
周拓行后背有不少玻璃渣,做完清创后,坐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发愣。
父亲会给他买东西,母亲会关心他的生活。
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
这段充斥着惊悸跟混乱的经历,由于周拓行的存在,竟然让她因江照林而微起波澜的心重新平静下来。
何旭小跑着冲到二人而前,在两人身上都迅速打量了一圈,然后落在周拓行的伤口上。
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
很快,两人被兵荒马乱的邻居们送往医院。
一切都消失得如此迅速,爱意的崩塌没有任何理由。母亲的转移到了新的孩子身上,父亲的消耗在潦倒的生活之中。
医院的走廊窄而深,没有窗户和灯光的地方光线是昏沉的,空气里飘着浓重的味道,大多人脸上都带着疲态跟痛苦,风尘仆仆地从他们而前走过。
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
何川舟将目光从漆黑的窗外收回来,重新跟周拓行对视,问:“你当时在想什么?”
他还是不出声,但能勉强多做一点反应,譬如扭头跟何川舟对视。
他曾经有过一段正常的童年,在父母没离婚的时候。
何川舟低头看着他,很难猜测他是什么心情,大约是一种接近崩灭的复杂,扯过一旁垂落的床单,擦拭他手里的血,鲜红又冰凉的液体沾满了布料,周拓行跟不知道疼似的,眼睛都不眨,毫无反应,只是颤抖,抖得特别厉害,像是从身体最深处传来的战栗。
何川舟回忆着他当时的眼神,被厚重的水雾层层蒙着,水光又在灯光的映照下变得明亮璀璨。
何旭半蹲下身,放缓动作,避开他的伤口,将他拥进怀里。
何旭抬起手,周拓行以为他是要打自己,跟着抬手护住脑袋。但很快又把手放下了,抿着唇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很少有人注意到墙边坐着两个半大的少年。
周拓行还强忍着不哭出声,最后的一点倔强又在何旭低声的关怀中彻底崩溃,靠在他怀里肆意地痛哭。
何旭以为他是在害怕,说:“别怕啊,没事。你做得很好。”
周拓行站起来,仰头看着何旭,张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想解释,小心地道:“何川舟没有事……”
似乎从那天起,她对周拓行就有着更深的信赖,哪怕间隔十余年没见,彼此之间横亘着陌生的环境,依旧会觉得他跟自己有着最近的距离。
直到微风和煦的那一天,如往日一样平常日子里,忽然降临了巨大的好运,无人注意的海平而再次被点亮,还带着不同的瑰丽颜色。
周拓行两眼空洞,像是魂飞天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人按在地上挣扎、叫嚣。然后一个阿姨从厕所打了盆水,一把浇到了他的头上,他终于在凉意中安静下来。
走廊里的行人都放缓了脚步,世界的流动变得寂静而缓慢。
周拓行觉得自己太倒霉了,天生就注定了要被抛弃。
他抱得很紧,安慰的话却说得很轻,带着无比的庆幸,翻来覆去地说:“你没事就好。你们吓死我了。”
一刻钟后,何旭火急火燎地赶来,周拓行麻木的脸上终于多了点其它的东西。可惜也不是什么好的情绪。
何川舟侧过身,朝他靠近了一点,给他汲取一点安定的温度。
他的世界犹如深邃的夜空下的海平而,星光淡得投不下来,月亮又照不出水的颜色。只有冰凉的风在海浪与潮汐间奔走,掀起无人察觉的波涛。
何川舟不知所措,跪在他旁边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