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罗活动了一下腿部关节,又活动了一下脚腕。
看看自己的外孙女,老爷子一乐,开开心心地开着他的小电三轮。
老爷子连忙挥手说使不得。
盛罗看了看,跟穿着棉袍子的老板说:“林老板,带鱼今天什么价呀?”
“哦,原来是那家呀。”
老人又愉快地笑了。
还有一个叉腰的老太太:
“成啊。”盛老爷子抬手理了理围巾,还是乐呵呵的。
老爷子只笑:
“在的。”跟着车跑的盛罗无奈地看了第十次。
盛罗摆了摆手,等老爷子发动了三轮车,她就在旁边跟着一块儿跑了起来。
“过节螃蟹肯定贵,反正咱们菜市场啥时候都能来,要不就看看有没有鲜鲅鱼?我今天给您做个酱烧的鲅鱼?”
“西西,看看这是啥?”
老板好爽地一挥手:“过节,咱们这是回馈老顾客!”
路过一座石桥,老人张望了下,有些不放心地叮嘱:
还能说啥呢,他外孙女可不是个能听了劝回去睡觉的。
觉得比她从前吃过的所有莲蓉蛋黄月饼都好吃。
净重五十斤的箱子她抗在肩上就往姥爷停车的地方走,都不带打顿的。
“秋天了,啥海鲜不好?莱州湾的大螃蟹要不要来点儿?一点才到的货,一个一斤二两起,真不错,我自己留了不少。”
回了家,太阳会升起来,炊烟会升起来。
看着自己姥爷挨训,盛罗没事儿人似的缩在一边啃那个广式月饼。
“这样我不是还能跟你说话么?”
“嘿呀,过两天天冷了,这河里都得结冰了,西西你可别来这样的地方滑冰啊,太不安全。”
“嘿嘿嘿,也行,整个鲅鱼尾巴,下米饭正好。前天有人送了盒广式月饼,莲蓉蛋黄的,我一直给你收着呢,一会儿你回去就先吃一个。”
盛老爷子拿出了个电动三轮车的后座板安上,用力拍了拍才让盛罗坐上去。
即将出现的太阳隐藏在群山深海之下。
“哎哟?那是老五仁儿月饼,得去小孙那店里看看。”老爷子盘算了一会儿,又说,“那正好去买点儿桃酥给你,她家烤的蛋糕你不也挺喜欢?”
盛罗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快步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嗯嗯,咱家西西好孩子,说到做到,姥爷放心。”
一路说说笑笑到了大市场,趁着老人停车的功夫盛罗拿起泡沫箱子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那家卖鱼的。
“我知道,您放心。”
从小就看着人们在被冻住的河面上呼啸而过,盛罗从来不感兴趣。
冷库门口气温比别的地方还低好几度,人们来来回回都忍不住缩着脖子,走路的时候还得小心地上的积水,带着腥气的,沾上了半天都有味儿。
“老爷子有福气啊,大早上的外孙女来陪着上货,我家小子也放假了,不到中午肯定起不来。”
老爷子看了几秒,心里打了个算盘:“那、来两个?我俩老了是不敢吃这个了。”
青黑色的背壳一个有女人手掌那么大,在水箱里张牙舞爪。
“天都冷了你还得跑呀?”
老板看了看,说:“今天过节,价格都涨,老爷子在我这来往十多年了,还是老价拿货吧。”
凌晨三点多的凌城只有路灯是亮着的,灯光洒下来,照亮了两个人的发顶和呼吸凝成的雾。
“今天有啥好海鲜啊?我自己买点儿回去给西西吃。”
凌晨四点半,广阔无垠的黑暗还没有终结的迹象。
一说蛋糕,盛罗就知道是那家她姥姥就带着面粉油蛋去烤蛋糕的老作坊。
“盛永清同志!你跟我解释解释,你怎么又带西西去菜市场了?!”
盛老爷子要扶她被她避开了,只能先掏钱包去跟老板算账。
她姥爷开车稳当,一个小时也能开出去十多公里,跟她跑的速度也差不多了,去一趟菜市场来回四十分钟,她也正好锻炼下。
“西西你想吃点儿啥?咱们买点儿螃蟹?”
一老一小都在笑着的往家的方向走。
“姥爷你不用麻烦,我不坐。”
林老板亲自上手做了这单小买卖,收了钱之后又打开塑料袋往里面扔了两把皮皮虾。
“我不喜欢吃广式的,我小时候吃的那种月饼,里面有瓜子还有小绿条儿的那种,现在凌城还有吗?”
返程的路上,几箱带鱼被码放在三轮车上,箱子顶上还有个黑色塑料袋。
“西西啊,你回头看一眼,螃蟹还在吧?”
“嘶——”接近十度的冷风迎面拍在脸上,盛罗打了个哆嗦,彻底清醒了。
“你觉得冷就往姥爷身后躲。”
成箱的带鱼被冻成了结实的冰砖,分量都结结实实的。
盛罗搬完了两箱带鱼,扛起第三箱的时候看见她姥爷乐颠颠地走了过来跟她献宝:
“哟?这不是西西吗?可真是好久没看见。”老板笑着跟盛罗打招呼,又招呼了她身后走过来的老人,“老爷子来啦?”
转头看看自己老爷子,盛罗说:“姥爷,你把围巾往上拉拉,别灌了风。”
“好嘞。”盛罗也不客气,拿起胶带就开始封箱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