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这话,也让风澹渊微微一怔。
是啊,她就这么一说,他竟都信了,没有任何怀疑与反驳。这不是他一惯的行事风格。
即便见过她超高的医术,但他连月神医都无法全然相信,怎么她开口,他却完全照着她的思路而行了?
奇怪。
“你说过,身为医者,‘诚实’是第一条。我信你难道还信错了?”风澹渊迅速收回多余的表情,挑着眼斜觑她。
魏紫认真回:“相信医者,是病人和病人家属要做的第一件事。你没错。”
风澹渊态度愈发傲慢起来:“当然,重点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觉得你能动手脚?”
魏紫扯了扯嘴角,笑道:“自然是不能的。”
心里却满是不屑:她怎么就不能动手脚了?让一个人悄无声息、毫无征兆地死去,这点能耐她若没有,这些年也白混了。只不过,做人的底线让她不会那么做而已。
所以,这话绝非风澹渊说的:她不能;
而是:“她不愿”。
话说完了,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我去开药方,等下请苏念送过去。”魏紫准备离开。
不过,他们身处的地方只有条仅能容一人经过羊肠小径,风澹渊刚好把路给堵住了。
他若不先走,她就出不去。
但明显的,他还在想事情,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麻烦……让一下。”魏紫只能开口。
风澹渊看了她一眼,意思意思地侧了一边身子。
魏紫总不好说“你先走”。
相处这些日子,她都知道他会怎么回了:你让我走就走?你以为你是谁?
懒得争执,她便将大半个身子往树丛里靠,从风澹渊身边“挤”了过去。
幽幽的馨香从风澹渊鼻间飘过。
像雪后白梅的香气,清冷中带着几分飘逸,几缕幽雅,经风一吹,暗香浮动,他不禁加重了呼吸。
“哎呀——”
“暗香”源头以一种古怪的姿势骤然止步。
风澹渊回神一瞧,原来是他腰间的玉佩勾住了魏紫散落的长发。
魏紫原本想动手去解,但那个位置有些尴尬,她便只能维持着古怪的姿势:“劳驾把玉佩解一下。”
“自己动手。”
风澹渊还是一贯的大爷样。
“……”魏紫气闷,她就不应该开这个口,真是自取其辱!
她低着头,没瞧见此时风澹渊看她的眼神。
暗香萦绕,青丝如瀑,风澹渊眸中泛起潋滟的光,修长的手竟莫名地微微举起,想要去触碰那幽香的黑发。
魏紫的手在触到风澹渊用银线绣满暗纹的腰带前,突然收回,转而拔了他另一侧的匕首。
风澹渊诧异,眸中陡然闪过一丝寒芒:她想干什么?
毫不犹豫,魏紫干脆利落地斩断了那一缕青丝。
寒风吹过,青丝随风而散。
风澹渊愕然。
魏紫将匕首递给他:“好了。”
风澹渊接过,手指触碰到她的,只觉肌肤细腻却是一贯的冰凉。
幽香渐远,风澹渊默默将匕首插回原处。
像陡然失去了什么,他心口突然闷闷的,脑中不由浮现四个字:
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