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看就要到了翰云居,贵妃不由加快了脚步,自打进了宫,她从未离开过翰云居。乍一经分离,竟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不知何时,这里的一草一木竟已是深入骨髓。
“吆,这不是贵妃吗?大清早怎地在园子里?是寂寞无法入睡还是去看皇上了?”
妖俏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贵妃脚步止住,她不用回头,也知那女子是谁。
贵妃沉着自若,瞧着那富丽堂皇的轿子停在了跟前,道,“大清早的,才人是从何处归来?这路径倒不像是去看皇上的吧?”
才人微有愕然,贵妃何时也会冷言讥讽了?竟不见那些柔弱了。然,终究还是善于变脸的人,只一瞬面上便恢复娇媚神态,纤纤玉手扶了扶间那枝醒目的鸳鸯钗,“贵妃说笑了,这整个皇宫不都是皇上的吗?臣妾不去看皇上,又哪有闲工夫像姐姐这样瞎逛?”
贵妃和蔼笑道,“才人说的是,那皇上刚才没告诉你点事情吗?”
才人一愣,无知无觉,有些不知所措,“有吗?说了那么多话,臣妾怎能一一记住?”
“皇上没告知才人,你应该下轿与本宫请安吗?”贵妃一字一顿道。
才人这才明白贵妃是耍笑她呢,脸色一时红一时青白,一对眸子尽是恶毒,手上的帕子不经意间已拧成了麻花,她本也是性子极傲的,哪经得住别人的拿捏,“贵妃还是好好理会自己吧,免得日后与安乐公府一样败落不堪,连个活路都没有。”
葵敏眼见才人如此蛮横无礼,揭人底细更是不可饶恕,她早已怒不可解,横声冷笑道,“才人惯会趋炎附势,从前爬上贵妃的床榻,成就了今日的才人之位,今儿竟在贵妃跟前作威作福,不知道又是何人给才人撑腰呢?”
才人大约也没想到竟会被贵妃身边的侍女给羞辱,她气急败坏的下了轿,指了葵敏声嘶力竭喊道,“把这贱婢子的脸给千刀万剐毁了她,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本宫面前。”
贵妃淡淡一笑,“才人倒令本宫看错了眼,竟就这么点修为?连个宫女都容不下?”
才人一副拔剑弩张的样子,那本来极圆润的小脸生生扭曲成狰狞,她似是疯魔了一般,直指贵妃道,“你以为你是谁?还以为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吗?待过一阵子,天|朝更换新主儿,你给吾提鞋洗脚吾都嫌弃呢。”
轿旁的侍女穗儿听闻此话,面色顿显慌张,更有惊诧,她顾不得规矩礼数,越过几步随在才人身后,扯了才人的大髦,挤眉弄眼,使眼色。
“你这婢子又来作甚?!也是与她们一起嗤笑本宫的么?就知道你们一个个吃里扒外,尽等着捡高枝的是吧?等本宫宠冠六宫,看你们还能怎么龌龊——”才人一把揪住穗儿的髻,口不择言,胡乱咒骂。可怜那穗儿本来是有意提醒她的,此时也只能一边躲着,一边嘤嘤啜泣。
众人皆默默看着着近似荒唐的一幕,才人的失口反倒被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