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的念叨着,“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
货郎利落收了摊子撒腿就跑,他能不跑吗?墙角处早就有人盯了他呢,晚走一步,只怕十几幢大宅院的银子就要落入他手了。
今儿是翻对黄历了,晚上定要烧香供佛,以报上天的恩惠。
有人捡了货郎仓皇遗落的物什,沾沾自喜也说自己今日撞了大运,竟然拾了一直不舍得买的银钗。
林勋不知道他无意中做了一件极有意义的大举。
贵妃在前,林勋跟后,一个镇静,一个从容,别人不时投来艳羡神情,有好事者甚至为旁邻左舍的闺女打起了主意,若嫁了这等翩翩佳公子,岂不是坐享荣华?
只可惜的是,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公子竟是此番风采,潘安貌美,怕也不及此容呢。
林勋安然自得,他看了看旁若无人的贵妃,诚恳道,“今儿出宫,没成想得此妙物,真是喜煞小王。趁了吾正顺心顺意,清风有何要求尽管说,吾必应之。”
他怎能不知道她所想,她千方百计跟了他出宫,不外乎就是放心不下安乐公府,那是她的痛处,她不说,他万不可紧紧相逼。
贵妃银牙咬唇,冬日本就不经混,不过未时中,天色却已显暗沉,那轮薄日恹恹的不有一丝精力神。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世人苦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堕。
贵妃痴笑,她曾经多向往那种闲适,春有花,秋有果;朝看水,暮看日。然,沧海桑田,到底是改变了人的初衷。现下,于她而言,是明日何其多?真真的,能有几度明日可供她犹疑?暗处魅鬼的铁掌只怕随时都能将她置于深渊!
林勋引了她出宫,或有他的算计,她又何苦为了那一点点莫须有的愧疚不能言?
贵妃麻木走着,午后碜凉的风呼在脸上,只是不觉。心底压抑已久的痛苦若是井底的泉眼汩汩的窜冒泛滥,直令她脸色愈苍白。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贵妃顿了步,巧笑倩兮,直让她身后远远的日头更失了色彩,“相公有心,清风感激不尽。只是,清风所想,实在不能轻易启齿。”她纤纤十指附上林勋衣领,帮他紧了紧大髦的领带,“安乐公府是清风娘家,清风看到娘家败落,却是有心无力,今儿实是想着应该尽儿女的本分,回去看一眼也好,给祖上供奉一炷香,也好让他们心安。”
她终于说出了口,又是那般令人动容的凄楚,虽说她附在他大髦上的手只是惺惺作假,然,林勋还是有所期待,她多少还是生了依附她的心思,“清风身为女儿,于情于理都理当这样做,吾自然维护撑持,你又何必羞于启齿?”他沉声道,“吾一直就在等你开口说来,你可明白?”
贵妃眼眸莹然,勾起的唇畔若有惊讶,若有喜悦,原来他也有细腻深沉,他不是在为掩饰他的计谋大业而做作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