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修给宫人住的后殿,把自己住的放在后头,屋中不少宫人动容,有些聪明的虽知这是收买人心做法,只能做出这样动作,又想到这一处,便把心卖了又怎的了。
至于单纯些的,更是感动不已。
有了话题,屋中便热闹起来,众人纷纷回话,无一个不答应。
有人便壮着胆子问木香道:“你识得西军里头什么人么?京兆府是个什么意思,只来应个卯还是怎的?”
得人起了头,其余人也接了起来:“那裴节度虽是生得俊美,人却不大好接近,脸上都少有笑容,看着冷冰冰的,咱们在宫中行事是不是最好谨慎小心些,不要招他厌烦,免得给殿下惹祸。”
也有人道:“你什么眼睛,他今日都亲为殿下驱车了,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难道还不能说明?”
“就怕当面一套,心里另一套。”
木香待她们说得差不多了,才道:“这样寒冬,节度自京兆府领兵来护殿下来京,什么意思你们看不出来么?自然一片忠心,别无他想。”
又道:“其余事情我们管不着,只能叫殿下吃住好些——先前听得你们说殿下瘦了不少,真的假的?”
“自然真的!从前只刚刚好,到蔡州时便太瘦了,眼下那腰比起在蔡州时还小三指,真不知当如何是好!”
“依我说,其余东西暂放一边,厨舍不能再拖,至少得把人喂养起来!”
一提这个,众人再无半点生疏,各自插话,片刻后,大家已经同木香姐妹相称。
等木香出门后,诸人材逐渐安静下来,不一会,当中一人就小声问道:“这木香半路不知哪里插进来,能不能信的?”
“我也怕她来历不明,先前问了殿下,殿下说都是自家人,叫不必忧心。”
“原还以为她不怎么爱搭理人,现在来看,倒也未必,其实蛮好说话的,人也能干——若她不是夸下海口,真能把这睿思殿给修个七七八八,我就服气。”
“可惜咱们里头没个领头的主心骨,几位嬷嬷留在藩地来不了不说,若是墨香在此处,或有玉霜,就不至于心里七上八下的,只按分派干活就算了,眼下倒好,连个殿下睡觉地方都解决不了。”
众人聊了几句,实在也各自累得不行,寻了柴禾回来烧了地龙便自洗漱睡下。
赵明枝却不知道后头这许多人为了自己食住操着心。
她心中其实早有不少计划,今日听了吕贤章一番分说,那念头愈发清晰,便想要寻裴雍来商量。
只眼下自己在宫中,裴雍却在宫外,多半自有宅邸,忙累多日,已经睡下才是正常,况且便是没有休息,也不能半夜召见,只能暂时将此事放下。
明明好不容易平安到了京师,应当放下心来,能得安睡才是。
然则也不知是听了那礼官先前所言,想到城西才塌的流民棚并满城乱象,还是得知吕贤章许多设想,虽然听起来细致,若想要做,并非容易,或是两者都尽有,她竟是翻来覆去,半夜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