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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詹茂台先还能忍不住偷偷去瞥公主相貌,听到后来,已是不由自主被赵明枝话题牵引,专心致志去听她与其余同窗讨论。
如此不用盏茶功夫,场中几乎个个都是学生,这一向全是跟数字打交道的,但凡有些能耐的,无不逐渐听出这一位公主算学端的厉害,至于那些个学问差些的,更是早早被那架势唬住。
而等赵明枝一一谈完,才问众人有什么难处,又有什么麻烦。
学生们面面相觑,几番有人想要开口,又犹豫不决。
詹茂台犹豫半晌,终于大着胆子道:“学生有一桩事情想要请教——要是将来都城果真南迁,却不晓得是个什么安排?”
他说到此事时,便是声音都低了下去,脸上也有些尴尬。
这个问题一提出,屋内屋外嗡声四起,有对着詹茂台嘘他的,也有向他怒目而对的,又有沉默不语,虽不能直视赵明枝,却把身体侧向她等回答的,还有拦着身旁人上前的。
眼见场面有些混乱,便装的禁卫同兵卒已是上前几步,待要去拦人群,而一直站在赵明枝身后,半身藏在阴影当中的裴雍却做抬头,以目相视对面,又微做摇头。
他手下得了示意,不敢再动作,复又退回原位,至于其余禁卫迟疑片刻,见得他们进退,又不见赵明枝进退,不得已跟着退了回去,却有好几个忍不住把手扶向腰间去探利器。
这许多动静,赵明枝视若无睹,仍旧坐得端正,只道:“这话问得正好。”
“虽在我来看,绝无那一日,但若是将来都城果然南迁,自然要先将城中百姓迁走,只是诸位……”她口中说着,面上笑意已是慢慢收敛起来,“诸位若无特例,怕是要迟走一步了。”
得了她这一句话,场中本来还有些微琐碎声响,此刻人人屏气凝神,无一个出声,各自脸上也露出惊讶惧怕之状来。
“都城虽迁,京城却不能就此放弃,当要留人驻守,以做防备北面来敌,若是一撤而空,那等壮勇兵卒自然无惧,寻常老弱妇孺又能如何?”
“兵将既留,府衙自然不能撤走,城中这样人手,另还有北面徐州还待驰援,诸位既入读国子学,虽无官在身,与有官人也不过一层衣衫区别……”
闻得此言,人群中有人忽然叫道:“可那些有官人眼下早在蔡州!”
言语中多有怨愤。
赵明枝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看向声音发出方向,只微微抬起下颌,慢慢道:“若真有迁都那一日,陛下自会来此坐镇,诸位虽要迟走一步,总归不会走在最后——总有姓赵的断后。”
她声音虽然不大,话却说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这一句实在骇人听闻,叫人不敢去信,却又不能不信。
屋内屋外再无人说话,落针几可听闻。
赵明枝把手中文书放下,只看向左右人群,又笑道:“此事自然并非强迫,诸位也可同其余人一道南下,可要是能留在京中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