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那么大,他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林岁辞这几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时常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的。
有时候一睁开眼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提不起精神,什么都不想干,脑子里装的全都是消极的情绪。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控制不了自己。
林岁辞害怕,惶恐,他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夜里,踌躇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看不到未来。
他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至于那个帮了他的男人,林岁辞也是不相信的,甚至有点抵触。
他听见旁人称呼男人为裴爷,语气很恭敬,想来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这几天男人来过几次,但他每次都在装睡,也许是因为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让他觉得不安,对未知的不安。
林岁辞只看过男人几眼,但对方那张脸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英俊,成熟,带着几分凌冽的攻击性,令人不敢直视他那双淡漠平静的眼眸。
那是一张让人看了就很难忘记的脸,林岁辞不认识这个男人。
但就是这个姓裴的陌生男人在雨夜里救了他,将他送到医院治疗,还每天都过来看他。
林岁辞不安,尽管男人没有伤害他的意图,但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帮助他这个陌生人,对方很明显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
或许另有所图?
但他现在身无长物,还是个被赶出家门的人人厌弃的私生子,能有什么可图的?
也许,像大多数刻意接近他的人一样,图的是他这张脸和身体。
青年抬眸看着窗外茫茫的夜色,干涩苍白的嘴角轻轻扯了扯,露出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随后他便缓缓阖上了眼睛,薄薄的一层眼皮挡住了眼里浓重的疲倦和颓意。
他很累,他不想思考那么多。
翌日早上,晨光熹微。
时间还早,病房外面走廊的长椅上,守了一夜的保镖还打着瞌睡,直到耳边响起了脚步声,他才睁开了眼,在看到来人之后,立刻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他抬手擦了擦嘴角,尴尬又讪讪地冲男人笑了笑,“裴爷,您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裴川没有回答,他目光冷淡地扫了对方一眼,吩咐道:“你先回去休息。”
“是。”
以防发生什么意外,这几天都是有保镖在病房外面轮流守着的。
裴川握住门把手,放轻动作打开了门。
他还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人,对方没有像前几天那样躺在病床上熟睡。
青年此时正坐在旁边的飘窗上,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双臂抱着膝盖。
他的脑袋枕在胳膊上,露出半边侧脸,细碎的刘海稍显凌乱地垂在额前,眼睛紧闭着。
窗帘没有关,早上和煦的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窗户玻璃挥洒进来。
微风吹动窗帘,阳光在青年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密密匝匝的浓黑长睫映衬着苍白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