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天似乎明摆了不想让他过好日子,屋子里又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轻身功夫俱佳,胆子也是个肥的,摸到床前还有心情给黑着张脸的晏夕澜躬身作揖。“草民燕衔春参见蔺大人。”
晏夕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谁派你来的?”
燕衔春笑嘻嘻地直起身体,“自然是楚王殿下,蔺大人又何必明知故问。”
他的年岁不大,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眼透着股稚嫩,清清秀秀的能掐出水来。晏夕澜却绝不会因此而小看他,都说养久了的宠物随主人,能被姬流光看重并派出来办事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晏夕澜:“本官跟他不熟。”
燕衔春:“没关系,殿下仰慕您已久,多联络联络就熟了。”
晏夕澜:“谢谢,请替我代为转告,就说微臣当不起殿下的厚爱,请他另觅良才。”
“殿下就猜到您会这样说。”燕衔春也不恼,笑弯了的眼儿看上去格外灵动讨喜,他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赫然变成了姬流光的声音!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低沉悦耳的声音萦绕在耳畔,晏夕澜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下嘴角。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始余悲。兰羲,我的心意你可知晓?”
燕衔春说完,静静立在床前等待。窗外,月上中天,银辉透窗而入,流泻了一地。
须臾后,晏夕澜问:“敢问殿下师从何人?”
燕衔春不明就里:“同先帝一样,师从六安居士张晋柳张先生。”
青年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若张老先生还在世,看到楚王殿下而今的修辞水准,怕是要被气得不轻。”
燕衔春:……
晏夕澜正色道:“挖墙脚就挖墙脚,何必弄这些虚的败坏本官名声,若因此不能得佳人青眼琴瑟和鸣,当如何是好?”
燕衔春:……
过半晌,燕衔春捧腹大笑,抹着眼角的泪水道:“蔺大人果然幽默,不愧是殿下看重的人,大人放心,殿下是不会给您这个机会的。”他说的中气十足坦坦荡荡,话尾却没来由地,透着股引人脊背生凉的寒意。
晏夕澜敛眉平静道:“有劳殿下费心了,夜深露重,祝阁下此去路途顺坦,无风无浪。”
燕衔春又作一揖:“承大人吉言,小人先在此谢过。”
晏夕澜伸手虚虚一扶,“免礼,恕在下不送。”
青年的态度算不上热情,甚至可以说冷淡,可就这算不上示好的示好,对于燕衔春来讲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他的眉目和缓了些许,“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蔺大人,我们后会有期。”言罢,顷刻消失于屋内。
晏夕澜长出口气,边想着终于解脱了边往后一倒,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另一边。
躺在龙床上的姬锦呈却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他在怀念拥抱着青年入睡的滋味,柔韧细瘦的腰肢被他的手臂环着,背部紧紧贴着他的胸膛,乌黑的发丝缠在一处剪不断理还乱。从他的视角看过去,甚至能看见青年微粉的耳廓后那瓷白细腻的肌肤,肉肉软软的耳垂近在咫尺,柔嫩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亦或者含在嘴里吮着舔着,如同对待珍馐美味般细细品尝。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那一瞬间经由唇齿通过的电流窜向四肢百骸,胸口的悸动与四肢的酥麻麻痹了他的神志。一切都太过美好,令他忍不住沉沦。
当他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时,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来,双脚已经带着他逃出了乾元殿。那一刻,姬锦呈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青年,可埋在心间的种子,却悄悄生了根,发了芽。
这天夜晚,姬锦呈直至子时方才迷迷糊糊睡去,他梦见青年不着寸缕的落在他怀里,乖巧温顺的像只新生的羔羊。他亲吻他的每一处肌肤,在颠簸中带给他欢|愉。青年湿润着眼角抚摸着他的脸颊说:“陛下,不要怕,微臣会一直陪伴着您。”那声音温柔甜蜜的他几欲落泪。
“兰羲,兰羲,我只有你了。”
他俯下身,在他耳畔喃喃:“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