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传言彭祖长命,寿有八百,然而其妻儿却鲜有长命的记载,”祝衔枝凝视着那间彭祖庙缓缓说道,“既已知晓长生之术,却又为何不与妻儿同享?”
“二姐是说彭祖长寿另有隐情吗?”柳梦生微微一怔,确实在古书上曾记载彭祖自言丧四十九妻,失五十四子,若彭祖真的通晓长寿之道,却不愿与妻儿共享,莫非此长寿之道不能为人所知?
“三弟不是说老神仙在此布下法阵是为了夺取躯壳还有那个生人阳气吗?”祝衔枝问道。
“莫非彭祖的长寿之道与陆前辈所为相似?”柳梦生在搜寻章未成的时候,也曾去查看过庙中彭祖像,却发现其上并无阳炁积存。然而当庙门开放,镇上百姓再度前来参拜时,神像之上便又慢慢将人们身上飘来的丝丝阳炁积累起来。回想陆叔伯最后与琴秋师姐一战时,所用道法凝结的每一道寒光都蕴含着相当的先天阳炁,柳梦生心中不由猜测,莫非是陆前辈取走了这神像上汇聚的阳炁?
“是啊,老神仙想要依附躯壳保存魂魄,又需要那个什么阳气使夺来的肉身不败,其结果却是让历任镇长短寿而终,”祝衔枝沉思着说道,“这与彭祖长寿而其妻儿短命何其相似。”
“确实……”柳梦生无法反驳,可是如此一想却觉得十分可怖,彭祖夺走妻妾和子嗣的阳炁养护肉身,才得以长寿,妻妾和子嗣却因此短寿,这与夺人性命有何差别?这与陆叔伯所为何异?
“若按时间推算,或许老神仙就是那彭祖也说不定呢,”祝衔枝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真的吗?”柳梦生望着庙前聚集的百姓,不由长叹。
见柳梦生神色凝重,祝衔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过是二姐胡思乱想,三弟别当真啊。”
“唔……”柳梦生心道二姐你这胡思乱想有理有据的,细细想来着实让人脊背发凉。
“三弟也别一个人发闷了,如今眉山已经太平了,应当高兴才是,”祝衔枝劝道。
“嗯,”柳梦生点点头,“二姐说的是,我再舒缓一番,便回去与大哥二姐不醉不归。”
“好呀,可别让二姐和大哥等久了啊,”祝衔枝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去回到屋中。
“唔……”见祝衔枝离去,柳梦生不由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却是感慨块垒难消。
思绪郁结时,一阵夜风拂过,捎来丝丝淡雅的幽香,柳梦生嗅来觉得似曾相识,心情也舒缓了不少。
“子林,”一声轻唤。
柳梦生浑身一震,寻声望去,只见柳含烟不知何时倚在栏边。
“师姐,”柳梦生应道,但察觉伊人气息虚浮,不由一阵心疼。自与陆叔伯一战后,柳含烟便一直气息衰弱,不得恢复,就连气色也略带一分病容。
“子林在忧心何事呢?”柳含烟浅笑着问道。
“师姐呀,”柳梦生惆怅地将方才的猜想道出,“所以要不要告诉镇上百姓,他们参拜的兴许是个恶人啊?”
“子林为何会有此问?”柳含烟闻言轻轻一笑,便扶着栏杆缓缓走来。
柳梦生见了一怔,不禁想要去扶,可犹豫间伊人已至身侧。
“子林,”柳含烟察觉柳梦生似在出神,便又轻轻唤道。
“唔,”柳梦生回神,恍然忆起自身修为师从琴秋师姐,若是与之一叙,或可消解心中郁垒。
“先前被拉入幻境的时候,陆前辈曾跟我说过,所谓修行就是夺取天地灵炁,就连神佛也不例外,”一念至此,柳梦生匆匆将自己心声吐露,“如今那神像上果真在收集百姓阳炁,反观我等修行,无论道法施展,还是觉察气息,都脱不开运用先天二炁。若是灵炁予夺,各凭修为,如此一来,我们与陆前辈又有何异?”
柳含烟静静地听柳梦生述说着心中疑惑,待到他讲完,才微微一笑,启齿问道:“那子林在修行之中,可有夺取他人灵炁?”
“这倒是没有……”柳梦生一怔,回想修行以来,所修之功法皆是消耗自身气息,从未有夺取他人气息。
“那子林可有将世间灵炁据为己有?”柳含烟又问。
“也没有,”柳梦生缓缓答道,自己连将自身气息收回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将世间灵炁据为己有?
“若是修行精进,他日确有能为将天地灵炁据为己有,那子林会如此做吗?”柳含烟再问。
“不会,”柳梦生断然回道,纵使修为至此,也绝不会行此等自私之事。
“如此,子林可还觉有所困惑?”柳含烟听了不禁莞尔。
“嗯,师姐,”一语点破,柳梦生才忽然察觉自己心中确实舒畅了不少,遂点了点头又望向下方神庙。
“子林呀,”柳含烟浅浅一笑,又轻声问道,“若那彭祖真的有如此恶行昭然于世间,又如何会得到黎元崇敬?”
“师姐的意思是?”柳梦生听了不由一怔。
“纵使彭祖有恶行隐瞒,此地黎元信奉的也是一位行善之人,”柳含烟轻声道。
柳梦生身子一震,恍然明悟伊人所说,心中块垒冰消。
“子林,夜风寒凉,当心受寒,”柳含烟嫣然一笑。
“师姐,”见伊人转身,柳梦生连忙唤道。
“子林还有何种担忧?”柳含烟笑着问道。
“师姐,我想去一趟王屋山,”柳梦生终是说了出来。
柳含烟闻言驻足,停了片刻才转来轻声问道:“此去何故?”
“或许能寻得我的身世,”柳梦生直言道。
柳含烟听罢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轻声道:“既然子林想去,便一同去一趟吧。”
语罢,伊人莲步轻移。
听到琴秋师姐同意,柳梦生轻轻舒了一口气后,用力地点了点头,欣然随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