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他怀里的景函也有些急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呢?可他又不能睁开眼睛看看……
熟悉的嗷嗷声响了起来,他问林炎:“到了吗?”
林炎迟疑了片刻,故作轻松道:“没有啊,你看下面有只和不高兴差不多的狗一直在追着我们呢。”
和不高兴差不多的狗?
“是黑白色的吗?”景函立刻反应了过来。
林炎的下巴在景函的肩上动了动,应道:“是啊,还挺可爱的。”至少比那只火红色的好看多了。
景函道:“是山庄里的狗,跟我一起过来的。”
“哦?”林炎觉得有些奇怪,景函怎么突然看上一条狗了?他不由得对那条正在他正下方撒欢的狗多看了两眼。
接着,他看见另一条火红色的巨犬从某个角落里跑出来,重重地扑到了黑白狗身上,两条大狗顿时滚作一团打了起来。
周围人都认识不高兴,知道这是离火城一霸,而另一条狗虽然不认识,可个头那么大,看起来又和不高兴两兄弟似的,战斗力一定不弱,遂看热闹看得十分起劲,简直恨不得自己真身上阵似的。
景函也听到了动静,问:“怎么了?”
林炎实话实话道:“那条不认识的狗和不高兴打起来了。”
“那仲滕呢?”
林炎愣了愣,还真没看见他。
他缓缓落在离地三丈的高度,在附近找了一圈儿,终于在一个堆肥盒旁找到了仲滕,那厮正趴在一丛兔尾巴草上睡的正香。
景函能感受到此刻身体已经接近落地,轻轻睁开眼睛,推开林炎从飞剑上走了下来,用术法托起了仲滕。
怀里一空的林炎感觉有点儿不好,小媳妇似的扯着景函的袖子。
景函抖了抖胳膊,回头看了他一眼,恰对上林炎一如既往的委屈表情。
他暗叹一口气,说:“别闹。”甚至想要伸手挠一挠林炎的耳后根。
林炎点了点头,做了个拉链封住嘴巴的动作。
两个人一道从一道窄门进入了角斗场。
离火城的居民习惯于夜里看比赛,此刻的角斗场还很空旷,只有三两名负责打扫的修士正在机械地读着清洁用的咒术,时不时用手拈起一些看起来还挺有用的东西往兜里塞。
因为本命宝剑还在原身手里,景函手上只有李玄宗生前留给他的那柄剑。
他左右掂量了一下,感觉还成,作势在空中劈了一下,空气立刻震荡出一小段波纹,隐约可以看出完全施展出来时的一剑之威。
“这是……”林炎咽了口口水,
景函看了看他,道:“离我们远一点。”说完就简单粗暴地召唤出一道水柱把林炎给弄走了。
因为熟悉大概的步骤,找回仲滕魂魄的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
景函一手持着宝剑,以剑尖为钩,勾起了那常人并不能看见的魂魄。
接着,只见一道蓝芒亮起,四周的空气仿佛都骤然一冷,一道惊天动地的剑气从下至上倒着斩向景函身后的位置。
而仲滕一直被压制住的魂魄也随着这一动作被彻底地抽了出来。
他傻傻地盯着景函看了几秒,神智不太清醒地喊了句“小景景”,就“嘭”地一声倒了回去。
姗姗来迟的引路修士简直看傻了。
他小跑着到景函跟前,磕磕绊绊地说:“这……这是……这是好了?仲师兄他……?”
景函点了点头,道:“是,休息几日即可。”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使过这招剑招,他隐约感觉有些脱力,甚至腿脚发软。
他四下环顾,问:“不高兴呢,让它把仲滕带回去。”
引路修士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
林炎亦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道:“大概还在和另一条狗打架吧。”
景函皱了皱眉,问引路修士:“那你?”
引路修士看着景函苍白的面色,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熟练地用法术把仲滕的身体抬起来,像是赶尸一般带着人走了。
“我们也回去了吗?”林炎有些不满之前被当成累赘一样丢来丢去的待遇。
景函抿了抿嘴,道:“先去看一看不高兴。”
果然,排第一的是伤员师兄,第二的是蠢狗,第三才是自己。
林炎有些小情绪,不过还是应了声,召唤出飞剑,一边环住景函的腰大吃豆腐。
“闭上眼睛。”他催动飞剑升起来。
景函动了动肩膀,从箍得死紧的怀抱里找了个舒服点儿的位置,闭上眼。
一阵隐约的酒香气悠悠飘入了他的鼻尖。
林炎亦闻到了酒香,自从到这个世界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白酒了,更别提这香气,一闻就是不得了的好酒……
他有些馋地舔了舔嘴唇,跃跃欲试地想要寻找这香气的源头。
景函却警惕地四下查看,偌大一个角斗场,怎么早没有晚没有,偏偏这个时候有了酒香气呢?
能做到在周围隐藏这么久却不被他发现,难道又是一名渡劫期修士?
甚至就是那名黑衣人?
他推了推林炎扒在他胸口的手臂,朗声道:“何方道友在此,为何藏头露尾,不肯出来相见?“
四周静寂无声,只是酒香味更浓,几乎到了不饮自醉的地步。
林炎亦感受到了此间奇怪的气氛,微微驱散上脑的馋虫,放开景函,做出备战的姿势。
“嗷嗷!!!”一阵犬鸣声打破了沉默。
角斗场的一道铁闸门后,一条黑白色的巨犬一跃而出,直直地扑向景函。
林炎不很熟练地横剑一拦,却被灵巧地避过,巨犬重重地在他的身后落下,亲昵地在景函的手臂上蹭了蹭,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仿佛在控诉“你怎么能丢下我,你坏”。
景函没有理睬它,目光仍死死地定在那扇门后。
又一个红色的身影缓缓从门中走了出来,只不过片刻未见,不高兴步履稳健、威风凛凛,简直和从前他们见过的那个土霸王不是同一条狗。
而它的背上,一名身着松垮道袍,头上歪歪斜斜束着个道髻的女子正盘腿坐着。
她一手撑着巴掌大的面盘,另一手则拿着个足有她三个脑袋那么大的酒葫芦,那酒香气就是从葫芦里传出来的。
只见那女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酒,十分豪迈地用手腕擦了擦下巴上落下的酒水,顺便打了个醉嗝儿,这才撑起一双杏眼,毫不客气地打量起了景函。
一股无形的压力立刻笼罩了整个角斗场。
景函死死地咬住了牙关,这才忍耐住没有吐出血来。
女子缓缓地站起身,姿态挺拔出尘如同青竹,眉眼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金玉山庄,李玹宗。”她抽出别在腰间的一柄破竹剑,直直地指向景函,“你和文河仙君之亲传弟子、九焰宗供奉、渡劫期仙君景函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