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要你这把呢?”
关定道:“因为它是关圣刀,也就是青龙偃月刀。”
这人道:“你先砍我两刀试试。”
“但……”关定略一迟疑,才高声道:“好!”
关定说砍就砍,先冲过去,再转身砍这人的脖颈。
这倒并不是因为他特别喜欢砍人的脖颈,只不过是因为,他从不愿在别人背后出手罢了。
先冲到这人面前,再转身,然后大刀出手,当然就慢了好几步。
这一刀当然砍空了。
这个人身后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整个身子陡然凌空跃起,再轻飘飘地落到地板上。
关定失声道:“是你,原来真的是你?”
关定认得这个人。
这个人当然不是王三太爷,她是宁散花,“杀人的君子、母君子”宁散花。
宁散花看着关定,眼睛居然也在笑,她突然道:“你从来都不在背后偷袭砍人?”
关定道:“哼。”
宁散花竖起拇指高声道:“好,好,好极了,果然是条真汉子。”
她忽然指着后面那扇朱红大门,笑着道:“轻轻敲门六次后,再推门走进去。”
这扇朱红大门后面的屋子,无疑更长,也更宽了。
屋角赫然横陈着一张短榻,短榻上,斜卧着一个人。这个人也是背对着门的,似乎正闭着眼睛,却不知是睡着了呢,还是醒着的。
关定再躬身问道:“王三太爷?”
这人道:“我也并不是你要找的王三太爷。”
关定道:“那你又是谁?”
这人道:“是个想被你砍上几大刀的人。”
关定道:“我若想见王三太爷,就得先砍上你几大刀?”
这人道:“你说呢?”
关定反问道:“你的脑袋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人道:“没有,一点问题都没有。”
关定好奇地问道:“真的?”
这人道:“真的!”
关定道:“你真的想让我砍你几大刀?”
这人还是斜卧在短榻上,背对着关定,轻声道:“随便你砍我什么地方都行,砍死了最好。”
关定高声道:“好。”
他又握紧大刀冲了过去。
他可以砍这个人的背脊,可以砍他的腰眼,可以砍他的双股,可以砍他的后颈,也可以砍他的肩臂和脚根。
这些地方,无疑都是人身上的要害,现在全都已成了空门,只要真的被砍上半刀,就会魂飞天外,魄游鬼方,再也站不起来。
但是,关定手里的大刀,砍的并不是这些地方。他砍的是墙,这人对面的那扇紫褐色的厚墙。青龙偃月刀破碎虚空,沿着这人的发梢,斜划而过。
一大刀砍过去,紫褐色的厚墙立刻被砍出了个大洞,很大很大的一个大洞,这人发梢的断发也应声丝丝飘落。
碎裂的墙屑石泥反弹回来,射向这个人的面部。这人当然已没法子再躺在短榻上了,身子一挺,陡然凌空跃起。
关定整个身子也一跃而起,手中大刀凌空,一式“大海无量”,横砍这个人的脖颈。
这人再想闪避,怎奈力已将尽,身子又悬在半空中,也没有法子再使出新力来了。
关定手中青龙偃月刀陡然翻转,又一式“零落成泥”,重重地拍上这个人的肩臂。
这个人和关定往日无怨,近日也无仇,关定并不想要他的命。
只听“轰隆”的一声响,这个人壮硕的身子,已被打得横飞了出去,撞在另一扇厚墙上,厚墙上立马就露出了另外一个更大的大洞。
这人穿洞飞出,关定也跟着穿了过去。
里面的一间屋子更大,大得要命,大得至少可以容得下千八百人。
但现在,这间大屋子里,却只有一个人。一个人,远远的坐在案几边,悠闲地品着茶。
刚才被关定一大刀拍进来的那个人,现在又已从墙上的破洞中穿了出去,穿得竟还一点都不慢。
满头苍苍白发,他,赫然竟是那个护花扫落英的垂暮老人。
护花扫落英的垂暮老人笑着道:“看来,他是真的不好意思再见到你了。”
关定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护花老人道:“刚才他还在这里吹大牛皮说,只要你肯在他背后出手,就绝对过不了他这一关,但若照现在这种情况看来……。”他的眼睛里突然间就有了笑意,喃喃着道:“他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也果真没有失信,确实没有在他背后出手。”
关定道:“他也果真没有失信嘛。”
护花老人似乎听不懂关定话里的意思。
关定道:“他想让我砍他几大刀,现在我已经砍过,他也确实被我砍到了。”
护花老人大笑道:“好,好,果真是个好小子,不但有种,而且还有趣得很。”
关定道:“我是个有趣也有种的好小子,那你呢?”
护花老人又笑着道:“我只不过是个护花扫落英,行将就木的垂暮老头子罢了。”
关定盯着护花老人,也笑着道:“是老头子呢,还是三老太爷?”
护花老人微笑着道:“垂暮的老头子,通常也就是老太爷。”
关定笑了,哈哈大笑,笑得真大声。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不能也无法不开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