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
可是王三太爷既然没有要他死,他就不能死,他只有站在那里,滴着汗,流着泪,忍受着战败的痛苦、悲哀、无奈与屈辱。他希望关定也走过来,一拳将他打晕,抑或是直接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关定却已慢慢转过身,直勾勾地逼视着珠帘内端坐着的那个人。
人在珠帘后,看似如来佛祖,又如玉皇大帝。
关定不屑地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王三太爷道:“我怎么样做,是不是还需要你来教我?”
关定道:“你本来早就可以阻止他们的,你早就应看得出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王三太爷并不否认。
这一点,在拓跋兄弟手里的鬼头厚背大刀还未出击之前,无疑他就已经看出来了。
关定道:“但是你并没有阻止,难道你非要将他们毁了不可么?”
王三太爷冷冷道:“两个没用的酒囊饭袋,留着又有何益,莫说他们现在还没有死,就算我真的将他们都毁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关定手里的青龙偃月刀又已握紧,他真的很想冲过去,一刀砍下这个人的脑袋。
可是,当此之际,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王三太爷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如此放肆。”
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关定却不以为意,仍旧高声道:“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的胆子一向都不小。”
王三太爷沉默了良久之后,似乎才慢慢平息下来,他说出的第一个字,竟然是——“坐。”
关定坐下,坐到关圣刀刀身上。
等他转身坐下时,才发现,拓跋兄弟不知何时已悄悄退了下去,就连地上的几点血迹,突然间也都已看不见了。
这些人做事的效率,由此亦可见一斑。
他坐下很久,王三太爷才缓缓道:“这一次我要你坐下来,已不是因为你以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了,而是因为你手里青龙偃月刀,也就是关圣刀。”
关定道:“我知道。”
王三太爷道:“只不过你能坐下来,还是未必就会有命在。”
关定径直道:“你还是不肯收下我手里的关圣刀?”
王三太爷道:“我已看出你手里这把青龙偃月刀,的确是件杀人的利器了。”
关定笑着道:“多谢尊驾的抬爱。”
王三太爷道:“只不过,一件杀人的利器,未必就是忠心的伙伴。”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才慢慢地接着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若将一件杀人利器留在身边,却不知道它是否真的能忠心听命,这样岂非会更加危险?”
关定道:“究竟要怎样你才肯真的相信我?”
王三太爷道:“我至少还得多斟酌斟酌,多考虑考虑过后再说。”
关定道:“你无需斟酌,也不能再考虑了。”
王三太爷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关定道:“你有时间去慢慢斟酌,慢慢考虑,我却没有,你若不肯帮我的忙,我就只有马上走!”
王三太爷道:“到了这里,你以为自己还走得了么?”
关定道:“至少我还可以先试试看。”
王三太爷忽然就笑了,他大笑着道:“至少你也应该先看看你的朋友们再走也不迟!”
关定全身立时冰冷僵直,心也即时沉下,沉得很深,很深。
难道他的朋友们,也都已到了这里?
关定忍不住问道:“你要我看谁?”
王三太爷淡淡道:“你并不是第一个到这里来送礼的人,还有四个人,他们的想法,也跟你一样。”
关定道:“还有谁来送礼?送的又是什么?”
王三太爷道:“他们的礼更大,是一个大美人儿,两双拳头,一把软剑,外加四条命。”
关定道:“来送礼的人,是不是张沧澜、种无忌、王婕妤,还有谢智通他们?”
王三太爷道:“一点也不错!”
关定从地上跳起来,耸然动容道:“他们也在这里?”
王三太爷道:“他们来得比你早,我先见你,只因为你并没有说谎,还有就是,你是‘小关二哥’关定。”
关定怔住,深深怔住。
王三太爷道:“坐。”
关定当然只有坐下。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彼此之间,只是朋友兄弟,并不是情人,为什么偏偏同时又会都想到一起去了呢?
张沧澜和种无忌他们既然也已到了这里,他又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他忽然发现,自己已被这个人完全控制在掌握之中,既没有选择的余地,也已别无去路。
这时,那几道阴惨惨、摇曳曳、忽悠悠的微柔灯光,刚巧照到关定那满是落寞和无奈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