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响,乱刃齐发,暴雨飞蝗般射了过来,射向站立着的两条黑衣大汉。
两条黑衣大汉还是全无反应,几十柄刀剑,忽然又反向抛出,直扑射出刀剑的人而去。但所有刀剑,却已只剩下刃身。
刀锋呢?剑锋呢?都到哪里去了?
只听“嗤”的一声响,几十道寒光自两条黑衣大汉手间再度飞出,打入了珠帘左边的第一排窗口。
窗口里立刻响起了惨呼、闷声声。
绚烂夺目的鲜血,自窗口间霎时狂溅而出。
这突然而来的变化,每个人都看得见。
关定,张沧澜和种无忌也看见了。
他们的心里,又会是什么滋味?又会是什么感觉呢?
还是谁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现在他们才看出来,他们流血流汗,拼命要去寻找和保护的这两个人,他们才是真正的高手,武功远比他们在场任何人想象中都要高得多,高得太多,高的太多太多。
但就算真的打破他们的脑袋,他们还是实在想不通,也想不出来,这两个人,为什么要装成这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为什么要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又一言不发?
他们故意要高的他们保护王婕妤上这忘忧崖来,究竟为的又是什么?
王婕妤呢?她又是什么表情?
关定没有去看,懒得去看,也不想去看。
但他可以想象得到。
谁知王三太爷却忽然又大喝道:“住手,统统都给我住手!”
关定立刻住手。
他也已经想得很明白,自己本就不愿再这样糊里糊涂地为这几个人拼命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这几天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糊里又糊涂。
这几天的他,简直就象是头被人戴上罩眼去拉磨的驴子、被人用几颗小米粒就哄得团团乱转、上下纷飞的呆鸟傻雀。
张沧澜早已住手。
种无忌也已住手
他们的心情和想法,当然也跟关定差不多。
王三太爷说的话,就是命令,他的属下当然更不敢不听,也不敢不住手。
整间皇室里,立刻又变成了一片死寂。
死一般的平定,死一般的静寂。
良久良久后,才听见王婕妤轻轻叹了口气,娇笑着道:“我早就劝过你们的,千万不要去惹他们,你们为什么偏偏就是不听呢?”
没有人说话,那两条黑衣大汉也还是一言不发。
王三太爷冷笑着道:“神龙已见首,也已见了尾,阁下又何必再装哑巴呢?”
王婕妤笑着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他的身体一向都不好,又时常抱着药罐子躺在床上,本来就有病!”
王三太爷道:“你也说过,他不方便走动,也见不得阳光。”
王婕妤道:“这里并没有阳光。”
王三太爷道:“他真的有病?有什么病?”
王婕妤道:“心病,也就是俗称的‘失心疯’。”
王三太爷道:“失心疯?”
王婕妤道:“一点儿都不错!”
王三太爷道:“他病得重不重?”
王婕妤点点头,叹息着道:“很重,简直已可算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
王三太爷道:“真的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治了?”
王婕妤又笑着道:“幸好,治这种病的药,在这里又已找到,否则,我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王三太爷道:“真的么?真的在这里找到那种药了么?”
王婕妤点了点头,才娇笑着答道:“嗯!”
王三太爷道:“那种奇特的药,究竟又在哪里呢?”
王婕妤道:“就在这里,我们就是上这忘忧崖求药的,所以我们故意让你把我们逼入绝路、故意要让你误以为我们已不能不到这里来找你!”
王三太爷道:“你们千方百计,又想方设法,为的就是要上这忘忧崖来见上我一面?”
王婕妤并不否认。
王三太爷道:“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是不愿和我说话,还是不肯主动和我打招呼?”
王婕妤道:“我可不可以先问问他老人家?”
王三太爷道:“这是当然!”
她转过身,以一种美得不能再美的动作和方式,慢慢穿上衣物,扣上衣扣,又慢慢地走向仍直立着一言不发的那两条戴着人皮面具黑衣大汉,然后才轻轻地问道:“你老人家为什么还是不愿和他说话,还是不肯主动和他打招呼?王三太爷他老人家想请你过去跟他见见面,你看怎么样?”
戴着人皮面具的黑衣大汉“嗯”了一声.
这个“嗯”字还没有武器说出来,他已反手取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他的脸色,看来是那么苍白,完全没有任何一丝丝的血色,在这间干燥而毫无寒意的皇室里,他的脸上看上去却很湿润。
他在流汗呢,还是在流泪?
王婕妤看着他,眼睛里却流露出无限温柔,和一种无法比拟的尊敬之情,又轻声问道:“你老人家还走不走得动?”
这黑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面对着端坐珠帘后的王三太爷,冷冷地道:“现在,你已经看见我了?你,看清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