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长影划过,转眼几消失不见,这条长影,仿佛还在王婕妤的手臂上轻轻的拍了拍。
长影渐逝,但闻一个声音远远的道:“我想死你们了,想得要命!”
杜韦娘惊呼道:“谁?”
这个“谁”字还没有完全说出来,她的人也跟着王婕妤一起倒了下去,就倒在那片草丛中。
这个“谁”字还没有完全说出来,张沧澜整个身子陡然离地拔起,瞬间冲了出去,朝着那条长影消失的方向冲了出去。
“你也看见了?”种无忌苦着脸笑着问道。
严铁歆道:“是的。”
种无忌道:“他轻轻的拍了她们一下,又会怎么样呢?”
严铁歆道:“似乎也没怎么样。”
种无忌苦笑着伸出右手,用四根粗糙的指头,在王婕妤和杜韦娘左臂上的曲池穴一拔,竟然拔出了两根三四寸长的银针来。
严铁歆一直在盯着他的手指,却还是看不出他是怎么把这两根针拔出来的。可是,他也看得出来,她们一定很危险,她们的生命,已危在旦夕,因为她们的颊头上,冷汗已开始渐渐冒出。
种无忌苦笑着说:“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屠龙会的人,她们说想死你的时候,原来是真的想你死,她们说想你想得要命的时候,原来是真的想要你的命。”
严铁歆道:“看来你这个人还不算太笨。”
种无忌笑了,苦笑着道“可是有一点,我还是想不通。”
严铁歆道:“她的暗器既然得手,为什么忽然就又走了呢?”
种无忌道:“他也怕我们,因为我们若是也在说想死他的时候,也是在想他死,死的越快越好,越早越好。”
严铁歆突然就笑了,他的声音突然也变了:“所以那个长影在给了他们一针的同时,你也顺便给了他一针。”
种无忌道:“所以他受的罪,绝不会比她们轻。如果不是赶快走,恐怕死得比她们还要早得多。”
严铁歆笑着道:“所以你也相信,我们那位张兄弟很快就会回来。”
种无忌道:“带着那条长影身上的解药,和他的尸身一起回来!”
掀开鄢飘凌蜡像头上的丝巾,王子安的回记和痛苦,是不是也同时被掀开了呢?
看着眼前这两个如梦如幻又如诗的女人,王子安的心,再一次醉了,醉得很沉,很沉。
多年的相思,多年的不敢相思,多年的压制抑郁,多年的隐藏逃避,都在掀开蜡像丝巾的一霎,突然崩溃决堤。
鄢飘凌,鄢酯霞——多遥远、多熟悉的两个名字。
“踏雪无痕”王子安,已由年轻人渐渐步入晚年,而这个鄢飘凌蜡像,却依然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美丽,就连明眸善睐中的那股飘逸爽朗,也依然清晰。
但现在这双眼睛里,竟仿佛也有层水雾一样。
一尊蜡像,是不是也同样会流泪呢?
不会,只有多情的人,才会真的流泪。
关定手握青龙偃月刀,迎风而立,长髯轻轻飘动。
良久后他才问杜韦娘和王婕妤:“你们怎么也会赶来的呢?”
杜韦娘和王婕妤娇笑着道:“人家这不是也在替你操心吗?你当然也不希望看到我们姐妹俩整日担惊受怕的那副样子!”
关定笑着道:“你们这一来,我就开始担惊受怕起来了!”
杜韦娘和王婕妤相对一笑,她们的眼睛是不是也在说:“袁磊你也会为我们担心啊?”
关定道:“幸好有沧澜在才及时追回了解药,也幸好有无忌和铁歆一直在这里照看着你们,不然,后果就真是不堪设想了。”
张沧澜道:“也幸好有王老前辈及时送得‘十香软魂散’的解药来,不然我们四兄弟往后的日子,只怕也真是不堪设想了。”
众人不禁相对而笑。
良久良久后,关定才皱着眉头道:“只可惜,屠龙会立春分堂的余孽,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完全找出来。骥儿的下落,虽已有了眉目,也收到了可靠的消息,但依然是尚需时日。”
种无忌扼腕道:“不消灭掉屠龙会立春分堂的余孽,我们四兄弟誓不罢休!”
张沧澜和严铁歆也扼腕道:“正该如此!”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寒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唱的赫然是“诗鬼”——鬼才李贺李长吉的乐府旧题——《雁门太守行》。
突听另一个声音也远远地道:“让各位久等,又有失远迎,屠龙会立春分堂诸位同僚,深感歉疚!不过,各位已经不用再等下去了,我们也已久候多时!”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十三条身着黑布长衫,长巾遮面的彪形大汉,已轻飘飘地落到了关定等人的面前。
又闻另一个声音笑着道:“幸好我们等得也不是很辛苦,我们当然也想死你们了,想得要命!”
这十三条彪形大汉还未着地,一条修长消瘦的黑影,已早一步轻飘飘地落到了关定等人的面前。
说出这句话的人,当然就是“踏雪无痕”王子安。
那十三条彪形大汉身后,马蹄声合着金铃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八百余骑,踏尘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