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子期间王爷都常常歇她房里,给她体面。
然而两人心里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心意相通,贴近彼此。
他介意她跟过高纬,还生了高纬的孩子。而她介意他的不忠贞。
只是这样也好。本来于寒舟就没有爱上他,努力去爱他,还挺累的。现在倒是好了,不用刻意去迎合他。她有了孩子,安安心心地养孩子,当王妃就是了,还轻省些。
日子平平常常地过去。
钟三郎有时歇在主院,有时歇在徐侧妃和陈侧妃那里。他没有再弄进来新人。他并不是那么好色的人,或者说不想在于寒舟面前表现出好色的一面,毕竟他曾经是真的爱过她,现在也很尊重她。
徐侧妃和陈侧妃是已经有名分了,也被他做替身时宠幸过,他做了宁王之后,渐渐觉得这就是他的女人,才去宠幸她们。至于新人,他没想过,也不打算有。
他偶尔会逗逗孩子,但是并不热衷。
怕于寒舟多想,他解释道:“我不太会逗孩子。等他长大后,我教他习武。”
“多谢王爷。”于寒舟便谢过他。
钟三郎已经不再提醒她叫他三郎了。于寒舟看着他一日日改变,有时会感慨。
换个身份和环境,人的变化是真大。
但是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她的目标也就是做宁王妃而已。报了仇,生了孩子,还能安安稳稳做宁王妃,他甚至曾经喜欢过她,说起来她不吃亏。
于寒舟生下孩子四个月后,身材恢复得差不多,钟三郎再歇在她房里时,就有些别的想法。
于寒舟却不想跟他有什么了。
婉拒了几次之后,钟三郎不高兴了,问她道:“你是不是心里还记着他?!”
“记着谁?”于寒舟不恼,静静看着他反问。
钟三郎抿着唇不说话,眼里透着不悦。
“我生完孩子,身体还没恢复过来,王爷再体恤我一段时间好吗?”于寒舟便说道,“这段时间让徐侧妃和陈侧妃侍候王爷?”
钟三郎冷冷看着她:“别人生了孩子一个月便能同房,我给了你四个月。你若是记着他,你就直说,我以后再不来你房里。”
于寒舟虽然高兴他不再来她房里,但是这个锅她不背:“既然你说到这里了,那我就说实话。钟三郎,从你睡徐侧妃的那一天,你跟我就不可能了。”
钟三郎的心头一震,眼睛瞪大了:“你,你那个时候介意?你怎么不说?你一直说你不介意!你还说委屈我了,更愿意我宠幸她们!”
目光透着谴责,仿佛在说她虚伪。
“我说出来,你就不宠幸她们了吗?”于寒舟反问道,“你能坚持一个月,两个月,能坚持三个月,四个月吗?你能坚持多久?早晚你会怨恨我。倒不如我不拦着你,你想宠爱谁,便宠爱谁好了。总归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宠了别人,我就不爱你了。”
钟三郎心中一痛。
他看着她无情的眼神,终于想起来她曾经看他时,是多么的柔情蜜意。
而他弄丢了。她曾经爱着他,是他不知足,贪心太过,弄丢了她。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颤声问道,冲动之下说道:“我以后不再碰她们。”
反正他不爱她们。他爱的只有她一个。而她的孩子已经生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不能伺候他的时候,他们好好地过。
于寒舟一点也不信他的话。他曾经也说不宠徐侧妃她们,过不几日,就歇在徐侧妃房里了。
“王爷冷静一下再说吧。”于寒舟淡淡道。
他这时一冲动,什么话都能说,日后免不得要后悔。
而钟三郎没等到日后,说出来不久,他就冷静下来了。他不可能不宠爱徐侧妃她们。
他如今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了。何况,还有徐家和陈家,他总不能跟高纬一样,不管他们。
钟三郎走了,没在于寒舟房里过夜。
并且接下来的几日都没来。
于寒舟并没有觉得怎样,直到半个月后,下人的伺候有些疏懒怠慢,她儿子的尿布居然有几片没洗干净。
“来人!”她喝道。
于寒舟严厉惩罚了怠慢的下人,却没有制止这个风气,而钟三郎自那日后一直没有再来她院子里,慢慢叫她明白了。
钟三郎在教训她。如果她不好好伺候他,她和她儿子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于寒舟很是失望。
没想到曾经温柔体贴的老实人,如今竟变得这副模样。
想来,他曾经的老实,也只是因为生活中没有太多诱惑和考验。没有经过诱惑和考验的老实,其实不叫老实。
比如钟三郎,他真正的性情便在磨砺中渐渐凸显出来。
*
京城的某个角落,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正在接见下属。
“什么?!”听到最新消息,面具男震惊得站起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下属苦笑道:“是真的,王爷。那假冒王爷的贼子,于昨晚已经毙了。”
戴着面具的男人正是高纬。
他当日逃出后,便离开了京城,回到自己的一处秘密基地养伤。一年过去,他伤势早就养好了,也联络了几方力量,回京准备埋伏钟三郎。
钟三郎当年害了他,颇以此为戒,不仅在吃食上面极为小心,外出也都有诸多护卫。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替代他,并不容易。所以,高纬计划埋伏他。
他没打算光明正大地掀翻钟三郎。那样一来,他的王妃只有死路一条。徐侧妃她们也得死。
当年于寒舟那样对他,他恨过,后来在听到她说“你不配”后,那些恨意犹如挨了狠狠一击,溃不成军。是他先对她做了那种事,她才报复他。
高纬已经不恨她了。何况,她还喂他吃了解毒丸。
更何况后来,她还生了他的孩子。
“是谁下手的?怎么杀的?”高纬惊怒交加。
他本来打算悄悄替代钟三郎,怎料才来到京城,还没来得及动作,钟三郎就死了!
叫他如何能不惊不怒?
下属回禀道:“尚不知是谁做的。有人以内力震碎他的脑浆,七孔流血而死。他死在王妃的房中,论理说王妃的嫌疑很大,但王妃没有武功,这是栽赃陷害。”
宁王死了,这是极轰动的事,震惊了朝堂,自然要大查特查。
高纬就很头疼。“宁王”一死,他还怎么归位?!
气恼之下,他潜入了宁王府。
“宁王”一死,府里乱成一团,守卫松懈,他很轻易就潜入了。径直往事发现场,王妃的房里去了。屋里死了人,自然不能住人了,他潜入空空的房间,探查一番,没发现挣扎的痕迹。
这说明是一击即杀。
假货对来人没有防备,或者说来人的功力足够高深。
高纬拧起眉头,假货何时识得这样的高手,还结了仇?
他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便出去了。犹豫了下,他潜入了于寒舟现在住的房间。
于寒舟正在逗着不睡觉的儿子。
“小乖乖,在看什么呢?这样目不转睛?”于寒舟摇着他的小手说道。
柔软而满含爱意的声音,让高纬一下子顿住了身形。
他恍惚想起曾经他是宁王时,她痴缠着他,那些娇气的黏糊糊的讨好。
他一幕也没有忘记过,此时她的声音更是勾起了他的回忆。然而,那些都是假的,是她在演戏,这让高纬不由得苦笑。
他现身出来,看向她道:“王爷死了,你似乎不伤心?”
高纬从她脸上看不出伤心的样子。明明钟三郎才死不久,她怎么连眼眶都没红肿?好似没哭过似的,这让他诧异极了。
她不是很爱他的吗?
于寒舟没察觉到高纬的到来。他忽然出声,她还吓了一跳。待看到那张银质面具,微微一怔。
她没有被面具所欺骗,从他的声音和身形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果然没死。她居然不意外。
“伤心是伤心的,但日子还要过。”她淡淡说道,低头继续逗儿子。
高纬信她就怪了。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善良娇气的女人。这女人,心深着呢。
“那是我儿子。”他索性摘下面具,走到她跟前,颇具威仪的俊美面容盯着她道。
于寒舟抬头瞅了他一眼,没吭声,低下头把儿子的小手塞进去。
高纬便有些头疼,跟这女人聊天太难了。
他不禁奇道:“你似乎不意外我会来?”
“你有没有事?没事就请回吧。”于寒舟不耐烦道。
她已经不怕他了。
不怕他会报复。
很简单,“宁王”死了。而高纬不能说他才是宁王,死的是假货。那样一来,她这个王妃的清白不保,永安伯府要受连累。徐侧妃、陈侧妃也是一样。
此事牵扯不小。
还会影响她儿子的名声。
高纬只要有点脑子,他就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除非他狠得下心,把她和儿子都杀了,赔上宁王府的名声,彻底把宁王府清扫一遍,以后再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因为有恃无恐,于寒舟待他没什么耐心,一点也不客气。
高纬被她一嚷,不知怎么,心里还舒坦了些,好像回到曾经被她支配的日子。她还没有揭穿,还是他的王妃的时候,每天娇气地对他颐指气使。
他很快回过神来,又觉得心酸。那都是假的,是她的报复。他逃离后,她还跟着假货过了很久。
“出了什么事?”他问道,“钟三郎得罪了什么人?”
他担心那神秘高手不除,危及到她们母子的安危。
于寒舟抬头看他。男人戴面具久了,脸色异常苍白,却不掩年轻俊美。眸子里盛着淡淡的关切,不容忽视。于寒舟仔细看了看,没发觉恨意。
犹豫了下,她垂下眼睛道:“是我杀的。”
高纬一愣,怀疑自己刚刚听错了:“你说什么?”
“是我杀的他。”于寒舟干脆地道,“他拿我儿子威胁我,我受不了,就把他杀了。”
钟三郎背弃诺言,去宠幸别人,于寒舟可以不跟他计较。但是他后来强势地要她侍寝,还拿她儿子做筏子,她就不痛快了。
高纬震惊极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亚于当年听到她跟钟三郎勾结,联手杀他的事!
“他威胁你什么?”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也想不出来,才一年多,郎情妾意的两个人究竟有多大的分歧,竟然反目成仇到这般地步?
“不用你管。”于寒舟道,“我和儿子没事,你走吧。”
高纬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恍恍惚惚地走了。回去后,才发觉不对——她哪有那么高深的功力?
但是再回去问她,显然不合适了。他很快找人去打听,没多久,就打听出来消息。
他打听出来的,自然不是真相,只是使人去打听王妃和王爷之间的事。比如,可有争吵。
争吵是没有的,甚至人人都说王爷和王妃恩爱。王妃生了孩子后,王爷体贴她身子不适,四个月没宠幸她。
高纬就有了猜测——她一直不侍寝,钟三郎使人冷落孩子,逼她就范,她一气之下把他杀了。
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是事情连起来,就是这个。
“她为什么不侍寝?”高纬喃喃,本来平静的心,忽然乱了。
他逃走后,没多久于寒舟就有孕了,孕期自然不能侍寝,生了孩子后又一直没有侍寝。也就是说,她虽然跟了钟三郎,却没怎么做夫妻?
再大胆地想一想,她该不会从来就没跟钟三郎做夫妻吧?
她是不是从来就不爱钟三郎?只是恨他,为了报复他,当日是故意那么说的?
她其实爱的人一直是他,要不然也不会给他喂解药!
高纬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宁王被刺客所杀的事,闹了三个月,也没查出个结果,成了悬案。
宁王府也已经撤了白幡,日子回到了正轨。
于寒舟的儿子继承了宁王的王位,成了新的宁王,而她从宁王妃变成了太妃。
于寒舟自己是很满意的。在儿子成年之前,她就是这府里说一不二的存在,谁也不能逼迫她。
只是高纬有点毛病,又潜入府里来了。
“你又来做什么?”于寒舟不耐烦道。
高纬的眼神有些躲闪,还有些扭捏:“你,你别这样,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于寒舟讶异道。
高纬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其实你喜欢的只有我,你并不喜欢钟三郎,你也别骗我了,我都知道。”
看向她的眼神居然带了点嗔怨。
于寒舟惊得瞳仁都睁大了:“你说什么呢?!”
他脑子没坏掉吧?她曾经那么报复他!他就一点也不恨她?还这样黏黏糊糊地跟她谈感情?
“你放心,我会隐在暗处,好好保卫宁王府,”他走到床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小小宁王,“保护你和我们的儿子。”
于寒舟张口本来想说什么,听到这句,心中一动,那些话在舌尖转了一圈,被她咽下去了。
就让他这么误会也好。
宁王府的暗中势力大多在他手里握着。儿子现在还小,要掌权需要不少时日。这期间如果有个忠于宁王府的人护着,显然是好处多多。
而且,这个人还是儿子的亲爹。等儿子长大后,他一定会毫不保留地教导他,将手中的力量都交到他手里。
这口锅,背就背了吧。
于寒舟没再辩解,而是低头看儿子,让余光注意她的高纬心里一撞,嘴角弯了起来。
高纬想和她再做夫妻,但是于寒舟一直冷淡拒绝他。
他有点失望,却也没怪罪。心里还想着,他从前毕竟伤害过她,她后来恨他也是应该的,何况他们中间还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一时半会儿抹不开面子,不肯承认真正的心意,也是正常的。
她都已经拒绝了钟三郎,始终不讨好钟三郎,甚至在钟三郎欺负他们的儿子后杀了钟三郎,足够说明她对他的心了。
高纬觉得自己有耐心,他可以等她。他曾经是个混账,不懂感情,不会做人,现在还有机会守护她,守护他们的儿子,他很珍惜。
他的下属们对王妃的观感不一。有的认为她不贞了,当杀。有的觉得,杀了就没有人照顾小宁王了,且留她一命。
高纬一力压下:“她是我的王妃,从前只是跟我赌气,从来没有背叛过我,你们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她!否则别怪我无情!”
宁王府虽然换了个小主人,但是却始终稳稳当当。
高纬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不用他常常背着人出府办事了。他就在暗中,掌握着秘密力量,看着他的儿子和女人活在阳光底下。
徐侧妃和陈侧妃一开始很痛苦,觉得人生没指望了。王妃好歹有个孩子,她们什么也没有,非常颓废。
一个女人打破了僵局。
是女主。
她有一次在外面遇到于寒舟和小宁王,很佩服于寒舟丧夫后的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引为知己。她已经跟男配和离了,恢复了单身,面对许多压力,很是苦恼。倒是于寒舟让她感觉到了熟悉,觉得是一类人,刻意结交。
她会做一些可爱的玩偶,都是现代的款式,Q萌Q萌的,小宁王很喜欢。于寒舟对她也没有恶感,便结交了,偶尔会邀她到王府玩。
女主弄来了一副麻将,请于寒舟、徐侧妃、陈侧妃一起打。
徐侧妃和陈侧妃获得了人生的新乐趣。四个女人,常常聚一起打麻将。三缺一的时候,便抓丫鬟们顶替,每天推牌,好不快乐。
一转眼,小宁王两岁了。
于寒舟、徐侧妃、陈侧妃、女主的关系成了莫逆的牌友。女主有很多稀奇的点子,不仅带她们打发时间,还带她们赚钱。
因着女主常常会远行,有一次说起来,徐侧妃和陈侧妃都有些心动。
宁王已经死了,她们都是没有男人的女人,自然也没有了利害关系。两人都觉得,王妃除了曾经独宠很讨厌,其他都没有指摘的地方。
“我们想跟她出去。”徐侧妃和陈侧妃联袂而来,向于寒舟申请出府。
于寒舟没有辜负她们的期望,说道:“可以。”
在府里做了掩饰,允许她们跟女主走了。
两人很高兴,还答应回来替她捎礼物。
结果徐侧妃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少年,被于寒舟问起来,就眼神闪躲地道:“他会唱戏,我买回来听戏的。”
于寒舟就装作信了的样子:“行吧。”
至于行事小心,不用她吩咐,徐侧妃也知道轻重。
倒是高纬知道了,恼怒不已。
于寒舟便道:“你有什么资格恼怒?”
他曾经娶了她们,却不珍爱她们,还让替身糟蹋她们。后来开了窍,就让她们独守空房。
她们欠他的?
何况他现在已经“死”了。
高纬憋屈不已。他如今虽然不是宁王了,但却视宁王府为所有物,忍不下这口气。于寒舟为此跟他吵了两架,都懒得搭理他了。
倒是徐侧妃,有一天跟于寒舟说:“我昨晚梦到了王爷。然后,然后就把那戏子送走了。”
她说话时,脸上有些害怕,有些心虚。
于寒舟一听,就知道是高纬干的。
她没说什么。
徐侧妃养不养戏子,是她的自由,只要不影响宁王府的名声,她便不管。
徐侧妃老老实实地打牌,以作消遣。偶尔会跟女主出去,日子过得倒是快乐。有一次她说:“除了没有男人,竟比王爷活着时还好过些。”
于寒舟笑而不语。
又过了两年,徐侧妃和陈侧妃一起养了戏子。
两人都说:“知道姐姐宠我们。我们也不给姐姐抹黑,都养在府外头了。”
高纬这次再吓她们,她们都不怕了。反正王爷死了很久了,总不能碍着她们活人的过法?
高纬气得快要吐血。
然而他更气的还在后面,因为两位侧妃还给于寒舟准备了一个漂亮少年。
“你想死,只管试试看!”高纬把她抵在桌边,狠狠说道。
于寒舟的头上还扣着“痴情专一”“爱你在心口难开”的锅,自然不能去找漂亮少年。人生在世,没有事事都如意的,为了她和儿子以后的安稳生活,她总要做出一点妥协。
她没有碰漂亮少年。也没有让高纬如意。
高纬一开始不甘心,时间久了便习惯了,反而庆幸她不恨他,还肯跟他说话。
一转眼,小宁王长成了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于寒舟提出离府,住到山上的庙里去,为死去的宁王念经祈福。
当然是借口。实际上,她要出去玩了。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鲜衣怒马是不够的了,但是到处走走看看玩玩还是可以的。
她一走,徐侧妃和陈侧妃也跟着离府了,各自找了个庄子荣养。
宁王府便成了清俊挺拔的少年郎一个人的天下。
“娘,过年的时候记得回来。”少年郎一脸稳重地送老母亲出行。
而后看向骑在马上,守护在马车旁边的面具男子:“请师父务必保护好我娘。”
男人和少年的目光一触。
男人点点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