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清早,宫中敲响了丧钟。
这段日子京中一直人心惶惶,机灵些的早就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待到听到丧钟声浑厚的回荡在雾霭未散的京城上空,反倒叫很多人都松了口气。皇上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就像听到人脱掉一只鞋子的声音,总等着另一只鞋子落下。直到此刻,才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但这所谓的平静,不过是表面上的。暗地里的波涛暗涌,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对许半青来说,这一切才刚刚开始。这一声声钟声,不过是拉开了序曲罢了。
钟声过后,陆四海在前引路,许半青第一次到了朝堂之上。陆四海尖细而又洪亮的声音宣读了怀仁帝的遗诏,依着六王爷的吩咐,把六王爷的独女诺县主将要被立为后的事也加了进去。
这个时候,三皇子才被人推着,刚刚进了前朝。
望着面无表情站在阶梯最顶端的人,三皇子坐在轮椅上,心中又急又恨。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却被父皇立为新帝,而这个人甚至不姓尤。那他呢?他这个亲生儿子又算什么?
想着,三皇子就目光灼灼的打量起许半青来。
怀仁帝的外甥,自己的表兄弟,自己却从未听说过。若是以此为由,不知能否改变局面。然身边大臣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却浇熄了他心中的侥幸:新皇将要迎娶六王叔的独女。
这算什么?他与诺县主是堂兄妹,而许半青却与诺县主是表兄妹,自然是可以亲上加亲。这一点也表明了六王叔的立场,那他昨日到自己府中,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好你个尤建衡!
然事情已然成了定局,三皇子双手死死的抓在轮椅两侧的扶手上。先帝留给许半青的心腹虽不多,看起来也不太起眼。三皇子却是清楚的。文有梁文宣、许延年,武有沈茂群、顾一群。在京自不必说,在边关还有数十万兵马。在他还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出了局。
在新任礼部尚书梁文宣的提议下,怀仁帝停灵七天,许半青的登基大典,也定在了七日后。
京城里姹紫嫣红的年味儿尚未褪去,便换上了各种各样的白。因着早前并没有征兆,大淮的白布的价钱顿时翻了几番。这些都是后话。
许半青站在高堂之上,俯视着朝堂上百态各异的官员。心中有些发冷。然而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许半青状似和悦的开了口:“先皇驾崩,诸位心中哀伤,都是可以理解的。若无要事,便都退了吧,这几日先把正事儿忙完,没事儿就在家歇歇。”暗暗告诫众人,没什么事儿的就不要出门了。
这种时候。便是她不说,又有哪家会出门寻事儿呢?那些观望的,也不过是看着三皇子的脸色罢了。
见众人多数目光都看向三皇子,许半青就道:“三皇子想必哀伤过度,这几日不必进宫哭丧。在家里为先帝守丧也是一样的。”
话音一落,就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先帝是三皇子生父。新皇却不准他进宫哭丧,这样一来,就差没明面上说将三皇子逐出皇家了。难道大淮就此换了姓?
三皇子不怒反笑。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个“好”字来,“新皇若是没有旁的事要吩咐,臣有些累了,想先回府中为父皇守丧。”言罢,也不要人推。自己扳动着轮椅上的机簧,僵直着身子离开了。
众大臣见许半青没什么事吩咐。也做鸟兽散。却是人人自危,不肯多言。
直到转过数道珠帘,许半青才觉得手心里冒了些冷汗出来。这才只是个开始。
后/宫里得了消息,早就乱作一团。有些份位的嫔妃便一同去了上书房。
太后早早就去了,皇后难产而死之后,怀仁帝又未曾立后,宫中一直无凤头。近几年因丽嫔圣眷颇深,隐隐有些以她马首是瞻。然此时丽嫔的脸色却十分苍白。旁人不知新皇是何许人也,她却是清楚的。
许半青!
想不到还能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还是在这种情况之下!
许半青带着陆四海和白炎锡回到上书房,便见到丽嫔一身素衣站在当前,身后莺莺燕燕站了一群人。
许半青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一个丽嫔就够她呛了,又来那么多人!陆四海却在这时低了头退后半步。这些妃嫔的事情,他虽是宫中总管,也是不好多管的。
“原来真是你。”丽嫔紧盯着许半青,一字一顿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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