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像是大山一样倾倒,她整个人钉在了原地,看着妈妈搂着爸爸哭得伤心欲绝,她突然跟疯了一样,推着虞夫人出去:“你滚,滚,马上滚!”
虞夫人穿着尖细的高跟鞋,被她推的踉踉跄跄的,身边的保镖已经及时走过来,推了苏小珞一把,苏小珞一不小心磕在了桌子角上,她只觉得肚子好疼,一下子蹲在了地上。
“夫人,您没事吧?”保镖关切的问道。
虞夫人这才恍过神来,像是一个骄傲的孔雀打赢了一场仗一样:“我没事,咱们走!”然后又吩咐了一声:“把言少爷也一起带走!”
厉言哪里肯听,他拼命挣扎,七八个保镖硬是不能拉动他,他的眼珠子像是泣了一把刀,望着虞夫人的时候,只有恨,只有怨!
他曾经以为,自己能补偿,可是现在才发现,他补偿不了,如果苏家有什么事,他一辈子难辞其咎:“你毁了我的童年,还不够吗?难道现在你还要毁我一辈子吗?”
虞夫人从来没有听过厉言这般愤怒的声音,她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阿言,我是为你好,那个苏小珞有什么好……”
“我不是你的阿言,那个阿言早死了!”他冷冷的说道。
“阿言,对不起——”
“滚,我不想再看到你!”厉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劲,挣脱了钳制,然后疯了一样跑了,保镖还想再追,虞夫人却突然摆了摆手,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算了,别追了!”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厉言这么难堪的表情,仿佛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可是,她做了什么,值得他这般愤恨,她难道做得不对吗,不应该吗?
虞夫人一行离开之后,虞世堂随即也把苏爸爸送去了医院,手术室外,一行人焦急不安的等待着,苏妈妈已经崩溃了,她跟苏妈妈感情一向很好,苏爸爸这次昏倒确实带给了她极大的冲击力,苏小珞一直站在那儿,目光呆滞的望着手术室,生怕有什么万一。
这会儿,大伯母跟大伯父也来了,看着苏小珞拉耸个小脑袋靠在墙壁上,不由走过去,轻声说了一句:“小珞,你在这里守了那么久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毕竟苏小珞不比从前,她现在有着孩子,虽然今天的事情发生的意外,她很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知道,现在不是提问题的时机。
苏小珞这会儿恐怕比任何人都难过,毕竟好端端的一场婚礼,全毁了。
厉言的目光一直落在苏小珞身上,这个期间他比谁更希望苏小珞去休息,可是进了医院之后,苏爸爸被推进手术室之后,她就没有再说过话。
这会儿,大伯母搂着她削瘦的肩头,心底一阵揪痛,她的小珞怎么能受这么多苦,委屈她了,认真说道:“小珞,你听伯母一句话,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苏小珞感觉到了暖暖的温热,像是肚子里灌了温热的水,她偏头望了大伯母一眼,目光终有了一丝生气:“大伯母,我没事!”
可是明明没有哭,她的声音却是哑哑的,大伯母听到的时候心疼的不行:“小珞,你不顾自己,你总得顾一下你妈吧,如果你倒了,以后谁来照顾她,听我的话,去休息一会儿!”
“我真的不累。”苏小珞又说了一句,突然像是找到了人生的希望似的,走到了苏妈妈身边,苏妈妈坐在椅子了,那表情仿佛陷入了绝望的地狱之中。
她的表情是呆滞的,没有希望的,唯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手术室,里面那个人生死不知,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有来来往往的护士,她很想问一句,我家老苏怎么样了。
可是,她不敢。
怕结果很坏,毕竟老苏的脸色,她是看到了,那样的青紫,仿佛要死去了一样。
连一个结果都不敢问,怕有最坏的消息,安心的等吧,像上一次一样,老苏一定能安安全全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他曾说过,这一生,我一定比你晚走。
因为他知道,她怕孤单,其实她真的怕孤单,很多时候,下雨天,老苏去送其他孩子回去,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怕,想着老苏到哪儿了,什么时候会回来啊。
这个家,只有他在,才安心。
她从来没有想过,没有他了,她会怎么样,是不是会像现在这样惶恐难安,甚至想着,要不这样吧,如果老苏有什么事,把她的命给她吧。
“妈——”一道声音像是从地狱里把她惊醒过来,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儿,苏小珞,以前那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能做那些事情呢。
今天中午的那些照片又在眼前晃来晃去,刺得她眼珠子爆疼,她看到第一眼,觉得这不是真的,她的小珞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一定是骗人的。
可是,当她看到那张脸真真实实是苏小珞时,她的认定仿佛一夕崩塌!
是真的崩塌了,所有的碎石如零星的落雨一般砸入她的心底,如果不是老苏突然病发,她想,她一定会疯的!她的女儿绝对不会这样!
苏妈妈的眼神一直是恍恍惚惚的,像是没有对焦一样,苏小珞的心中大痛:“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爸爸!”
那个影像是一幕一幕的画一样,重现在自己的眼前,交织成一道道剪影,在心底一划而过,悲痛,绝望的感觉,像是巨大的水晶球一样包裹着自己,再没了希望:“没错,就是你,苏小珞,如果早知道你这样,你还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苏小珞的眼眸一滞,身体摇摇欲坠!
“阿英,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子,小珞她不是那样的人!”大伯母也知道苏妈妈受刺激过渡了,苏家父母本是一对良配,他们结婚几十年没有吵过嘴。
如果在苏妈妈心目中,苏爸爸一定是最重要的,老两口相依为命多年,突然生了这样的变故,她一时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
可是小珞是无辜的!
“我真后悔当年生下了她!也不用像今天这样丢人现眼,苏家的脸面简直被她丢光了,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苏妈妈失去了理智,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她只知道,她最爱的丈夫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如,却忘了,她现在的话如同一把刀一样同样在戳穿女儿的心!
苏小珞重重的咬着唇,生怕自己会没出息哭出来,一个劲儿的说道:“对不起……”
大伯母最终看了不忍心,把苏小珞拽到了一旁,其实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尤其是苏小珞,她更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伤害自己的家人。
她看着苏小珞脸上悲痛欲绝的神情,拍了拍她的后背,压低嗓子对她说道:“小珞,你妈现在情绪不稳定,这辈子,她最爱的是你爸,你爸现在在手术室里,生死不知,她这才急火攻心说了这样的话,你别放在心上,等你爸好了就好了。”
苏小珞点头:“我知道,大伯母,我不会计较的。”而且她没有资格计较,如果早知道结婚会惹出这样的事情,她情愿背负未婚先孕的罪名,也好过现在妈妈精神崩溃,爸爸生死不知,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早知道。
“你是个乖女孩,去休息一会儿,等你爸出来我叫你!”大伯母看着苏小珞脸色惨白惨白的样子,心疼的很,恐怕这孩子心里一定自责的不行吧。
“嗯。”妈妈不想看到她,她就在一旁偷偷的看着她,只要爸爸平安就好,苏小珞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希望自己的爸爸可以平安无事的从手术室里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十个小时,也许是一天,苏小珞站在那儿,全身都麻了,厉言就站在她不远处,定定的望着她。
她觉得自己的肚子有点儿疼,其实肚子一直在疼,只是她不想说,她刻意忽略了,这会儿她疼得有些受不了,双手不由自主的按住了肚子,可是腿上仿佛有温热的东西流出来,她不知道是什么,可是觉得不舒服,低头一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苏小珞身上穿的是裙子,大红的喜服,刺着九天凤凰,寓意婚后生活幸福美好,跟丈夫白头到老,可是裙子上这会儿却有暗色的血迹。
难道,这个孩子……
她不敢想接下来有什么后果,她只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的绞痛,快要让她承受不住,而她眼底还是那一片森然的血迹。
她有些慌,有些乱,有些不知所措,额头的冷汗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她昏迷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