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的没错,我年少时曾经也走过一段肆意凌然扬鞭驰马的日子,那时候,和我一起同行的人之中就有付云流。”
穆浅鼻尖嗅了嗅茶汤,懂茶的人都知道,哪怕茶叶的品质相同,泡茶的水温度相同,放进去的克数相同,可不同的人泡出来的茶汤味道也是不同的。
每一次她品老爷子亲自泡的茶,都有种苦味之后辗转回甘的感觉。
“我们一行人拜了同一个师傅,从师傅身上学了不同的术法本领,沿着东西南北不同的方向出发,足迹遍布洲际,看遍山河流转,最终也各自成就了一份美名。”
人老了总是会开始回忆过去,越是到迟暮之年,从前发生过的事情在脑海中就越发的清晰。
年少时见过的那些人,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开始变成画面在眼前不断轮转,挥之不去。
“我曾经也以为,我们能一起走下去,只可惜,架不住人的欲望蓬勃,最终分崩离析,各自天涯。”
穆浅听着老爷子的话,忽然皱眉看向他。
同一个师傅,各自成就,虽然这话说的云里雾里的,但她也猜得出来一些。
付云流为十大灵尊之一,如今对外所有人都知道,十大灵尊的师傅,是鼎鼎大名的世尊。
而世尊也只收了十个徒弟,不会在有多的。
“您难道是,十大灵尊之一?”穆浅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
传说中十大灵尊内斗,死伤惨重,如今还在人们视线之中的就是付云流了,其余的不知去向不知生死。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记了。”云翰视线望向远处,眼神迷离。
穆浅诧异,一时间忘了将空掉的茶盏放下。
云翰这么多年从来不牵涉灵界的斗争,两耳不闻窗外事,已经几十年没出过帝都,也从来不同任何人动手。
就连家中的孩子都没有一个太过出色的灵者,外人提起云家,只有书香底蕴,没有肃杀冷冽。
而且云翰的姿态摆得也够低,从来不曾展露灵力,就算是外出遇袭性命攸关也没有出过手。
他将普通人这个身份扮演的很好,这么多年硬是半点破绽都没漏。
哪怕穆浅心里清楚云翰可能不会那么简单,但也没想过会这么的不简单,所以他扮演的,当真是够真实。
“所以当年的内斗,您活了下来,那付云流便是站在您对立面的人了?”穆浅笃定道。
这就足以说明付云流和云翰之间那种亦敌亦友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纵使挥刀相向,可年少一起走过的情谊总是会留在心里的。
“内斗?”云翰笑着摇头,“我们从未内斗过。”
穆浅等着他老人家接下来的话,传闻毕竟只是传闻,具体如何,还是要听听当事人是怎么说的。
“那些过去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提起,但我能告诉你,付云流这么多年一直坚持联系我,可不是因为他对我还有什么感情,只不过因为他想要我手里的东西而已。”
他对自己这个小师弟的了解可是最深的,毕竟当年他们俩混在一起的时间是最多的,付云流十分的有耐心,也有恒心。
“您手里的东西?”穆浅起了好奇心。
付云流囚禁世尊这么多年,为的是净妖塔,他几十年如一日的面对云翰的冷眼,还是执着送信。
难不成云翰手中有和净妖塔一样的法器。
“为了我手里的东西,他可以一直陪我消磨,但我现在身体越来越弱,想来他是坐不住了。”云翰看向穆浅,说的坚定。
如今云载淳被抓,是付云流已经没有耐性再等下去了。
如果穆浅猜得没错的话,云翰的灵力应该在付云流之上,否则的话他的下场很有可能会和世尊一样。
亦或者,云翰手里的东西很厉害,能够遏制付云流的行动,才能够保证两人之间相安无事这么多年。
这就有意思了,如果沿着这条线发展下去的话,很多东西都能推倒重建。
上一世慕浅的记忆之中,云家的覆灭好像就是在云老爷子过世的当天晚上,云家人守在云翰的床前看着他老人家咽气的。
云家甚至还没来得及将白布挂上门牌就全家被屠,那云翰的死因,会否根本就不是自然死亡。
“这就奇怪了。”穆浅低头嘟囔了一句。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付云流这么多年不敢动云翰,是因为他手中的东西能够遏制自己,那云翰大可在过世之前将东西传给云家的孩子。
可光是从慕浅最后的记忆中来看,她看到的最后一场战斗,是云载淳的死。
他为了救妹妹而死,几乎能够说是被虐杀,并且面对来人毫无反击之力。
这么看来云翰并没有将厉害的法器教给云家的任何一个人。
一想到这里穆浅头都大了,当时原身慕浅不过是个随时随地都要散去的灵体,甚至一阵风吹过来都能将这灵体给吹跑了。
所以当时慕浅在云家的所见所闻也并不全面,因为她随时跟着风在走。
如果不是正好被风吹到了宁希生前住的地方,被宁希留下的玉佩当中法阵凝聚起来,也断然不会再有从来一次的机会。
现在面对着这些完全并不全面的记忆,她要拼凑出真相还是十分困难的。
“以你的聪慧,应该能够猜得到为什么我要将这些事情告诉你了。”云翰看着眼前的孩子。
他承认,刚开始知道穆浅灵脉觉醒的时候,他是担心的,这孩子从前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了。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当个普通人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就成了。
“德不配位必有殃灾,你是我的孙女,如果能安然的做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可你偏偏灵脉觉醒,这样的能力,要么不要,要么便是最强,才能够撑得下去。”云翰盯着穆浅。
所以他将人送入引诀院,让她锻炼灵力,步步攀登。
“我从迟肆的口中知道了你的本事不小,比起载淳更是天壤之别,所以爷爷自私的将希望都压在了你的身上,我身体日渐倾颓,我走后,原本就觊觎云家的人便再无忌惮,所以我自私的下了决心。”
话已至此,穆浅心里也明白了,上一世云翰没有将东西传给云家的人,不是不想给,而是没有能守得住的。
“您想将付云流想要的东西给我。”穆浅笃定道。
云翰点头,右手手掌摊开,一道金光晃的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于此同时原本还晴朗万分的天空忽然划过几道闪电,传来了雷鸣声。
穆浅看着他手中金色的牌子,巴掌大小的金牌,外围是一串的浮雕龙纹,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金牌。
“这是金雷令,可引天雷助力,但天地之力难以驾驭,想要使用就需要有与之相匹配的灵力,否则的话反而会引雷自灭。”
可整个洲际有能力驾驭它的人却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他想过传给云载淳,可他没有驾驭的能力,贸然使用只会送命,但是穆浅就不同了。
她天赋异禀,灵力强盛,这东西在她的手上或许能够发挥到最大的功效。
穆浅盯着他手中的东西,忽然叹了口气。
“就这个啊?”
她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锁灵阁负责抓捕和惩治罪灵,犯下大罪的罪灵需要上刑台受雷刑之罚,司刑的人腰间都会挂着引雷令。
这在锁灵阁也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这是我师傅授予我的。”云翰接着说道。
穆浅脸上的表情僵硬,这东西,也是世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