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大圆桌能坐十五、六人。喻四海居中而坐,左右分别是周秋水、陈文胜,其余人分列两边。
喻四海左右看看,打趣道:“周书记的左路军对陈县长的右路军,我做裁判长。”
“喻部长是中军大帅,我和文胜是先锋官,听您指挥。”周秋水说。
喻四海哈哈一笑:“开玩笑啊,你们喝吧,我不大喝酒。”
周秋水说:“喻部长是看不起我们平安这个穷县,不肯与民同乐哦。不过,我们把酒带来了。”
张强正要撕五粮液的外包装,喻四海说:“不要开这个酒,我不喝这个酒”。
“喻部长不是喝五粮液嘛?”周秋水对掌握的信息很自信。
喻四海说:“实在要喝,就来点本地酒,要么喝点啤酒。”
陈文胜说:“喻部长,我们这不产白酒,现在喝啤酒太凉了。还是喝五粮液吧。”
“五粮液真的不能喝!”喻四海面带微笑,但语气决绝。
见气氛有点僵,袁晋鹏说:“我记得食堂一直泡制了杨梅酒,是谷烧酒泡杨梅,不知行不行?”
喻四海说:“这是好东西啊!小时候家里杨梅酒不少呢,肠胃不好什么的,喝点杨梅酒立竿见影。”
“你们家也喝谷烧酒啊?”周秋水问。
喻四海说:“我真怀念那个时候,物质地贫,但大家互帮互助和谐相处,氛围真好。我父亲当时在县里工作,哪个月都有十几二十天在乡下,吃住在老百姓家里。偶尔也有乡亲送点红薯、芋头、绿豆什么的,父亲的一个社员朋友几乎年年弄一大罐杨梅酒过来。所以,我对杨梅酒是情有独钟啊!”
去年杨梅上巿时做的杨梅酒,此时正是深红颜色,倒在玻璃杯中,煞是好看。
周秋水端起酒杯,轻轻呡一小口:“不错,很醇和嘛。”
陈文胜提醒说:“黎西县有一种杨梅酒,叫十月三。喝起来平和,喝多了要命啊。在教育局工作时领教过一次,被弄得大醉,睡了一天。”
周秋水站起来,端起酒杯:“第一杯我们一起敬喻部长,大家一起来。恳请喻部长多来我们平安视察、指导。”
大家纷纷端着酒杯站起来,喻四海说,客气了,不敢当。周秋水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其他人只好效仿,分一口两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干。喻部长豪爽,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黄涛拨动桌子上的转盘,把红烧野生甲鱼和清炖石鸡转到喻四海面前,说:“喻部长,这是野生的,尝尝。”
喻四海夹起一块甲鱼脚:“小时候,脚鱼多得很,现在成了稀罕物。吃一块,否则你们心里要骂我不近人情哦。”
陈文胜说:“喻部长轻车简从、朴素节俭的风格太值得我们学习了!”
喻四海诚恳地说:“我希望大家理解我。我没有酒瘾,不是应酬不喝酒。如果非得喝,在合适的场合我喜欢喝五粮液不假,但不是非喝五粮液不可。以前我们地区有一个茅台书记,这样下去,我岂不成了五粮液部长?千万不能让干部群众对我有这样的误解。”
周秋水端起酒杯:“是我们虑事不周,我敬部长一杯。”
喻四海说:“没那么严重,不说这事了,喝酒!”
张木槿以前在凤岭工作,难得经历这种场面,有点不知所措。袁晋鹏频频使眼色让其主动敬酒,但她好像抹不开面子,迟迟没有反应。
倒是江萍萍显得主动大方,在张木槿犹豫不决时,端起酒杯离开座位,袅袅走到喻四海身边,略略弯腰,身体前倾:“喻部长,我是江萍萍,难得有机会向您敬酒,您随意喝一点,我全干。”
说罢,将杯中杨梅酒一饮而尽。
喻四海掂了掂手中的酒杯:“小江,我哪能随意喝?喝一半吧。”
江萍萍笑道:“谢谢喻部长!”
袁晋鹏再次示意,让张木槿上前敬酒。这明显是敬酒的好时机,喻部长杯子里只有小半杯酒。
张木槿将杯子倒满酒,走到喻部长身边:“喻部长,我代表向阳镇全体妇女敬您一杯酒,您可要领情哦。”
说罢,轻轻碰了喻四海的酒杯,咕咚咕咚把酒倒下了喉咙。
喻部长站起来,将杯中小半杯酒一饮而尽,笑道:“呵呵,代表向阳镇妇女,那我得全干了。”
没想到张木槿貌似腼腆,出手却很是大气。袁晋鹏心想,这小姑娘进步很大啊。
回晴川的路上,喻四海依然没说几句话,看来,这点酒还不足以打开他的话匣子。也许,他即使喝醉了,也不多话。袁晋鹏有点兴奋,几次想找点话题,但经验提醒他,酒后千万不能多嘴。下车后,他如释重负,很多时候,强迫自己闭嘴何尝不是一种修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