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鹤枝还有事,便先退下了。”
瞧着就那般出了院子的人,陈氏气的喘不上气来“你腰杆子硬了,我便是要把人留下来!看你怎么着!”
八月十八日下午,方俞交了考卷,秋闱算是落幕了。他从狭小的号房里钻出去时,浑身都舒坦了一番,望着天边的云霞,他急不可耐大提着自己东西快步出了考场,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考生从门口鱼贯而出,外头外头已然是人山人海。
“夫君!”
一声喜悦至极又软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他下意识的回头去,只见一名素衣小哥儿径直朝这头小跑过来,与他擦身而过迅速扑到了他身旁的一名书生怀里。
书生宠溺的揉了揉小哥儿的头发“可等了许久罢。”
“一点也不久,夫君累不累?我已在家中备好了吃食。”小哥儿欢喜的询问着书生的境况,又从他手中接过书箱“我来给夫君拿。”
方俞在一头看着出了神,直到两夫妻已经走远消失在了人群中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寻着了自家的马车,他将一应东西都扔在了车上,开口第一句便是“我在考场的日子小院儿里可有来信件?”
车夫老实巴交的摆了摆头“静的很,主君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时下还是什么样子。”
方俞吸了口气,寻思着他们家那位是一点也不惦记他啊,这晃眼都来了府城大半个月了,却是一封回信都没给写来。
“你且在这里等着盛甲兄出来一并回去,我今日要步行一番,在号房里骨头都给做僵了,得好好疏散一番。”
“好嘞。”
方俞心中欠欠的,正要走就听到身后传来盛甲的声音“方兄!”
结果便是两个人一起把东西丢在了马车上,一道步行着回去,来时步履匆匆心思沉重,今下考完了不论结果如何,心情暂且是松快了。
盛甲却见方俞从考场出来后心情并不多好,只负着手往前走,也不多话。
“方兄还在为考试之事而烦忧?”
今年考题刁钻,盛甲出号房时见着捶胸顿足之人比比皆是,且还听见有人在考场内嚎啕大哭起来,他顺利考完已经心愿达成,倒是心情畅快,但见着方俞如此,心中也有些不忍。
“噢,那倒没有,我只是在想家事。”
盛甲怔了一瞬,转而笑道“良善之人心思最为软和,方兄是个顾家之人。”
方俞却笑不出,他顾家,家里人却不顾他,这就很糟心。早知如此就该把小哥儿拐到府城来,装什么稳重顾大局。
盛甲见人是真似想家了一般,暗暗喟叹,及时又说谈了点别的。
“最后一场的试策不知答准了题否,今年出题皆是拐弯抹角,再不似先前那般直白明了,恐怕这回不少人要踩到坑里。”
方俞道“副标题仅两个字,需要在史书中找出有此二字的句子,再结合语意思进行作答,着实难度比往年要大的多。”
盛甲笑了一声“见方兄胸有成竹,想必此次乡试定然也胜券在握了。”
“盛兄可是抬举我了,此次乡试一路如同荆棘丛,我能安然进入考场考完已属不易,至于结果如何便顺其自然吧,纵使是不尽人意,此番前来也是增长了不少见识的。”
“方兄所言不假,你我有这般心境比考试结果还为重要。”
两人洽谈了一番,方俞倒是把心思抽了些回来,默契的都未再提考试一事,既已经成了定局,多说无益。
“且先回去洗漱一番,到时候你我二人到酒楼吃些酒菜,好好耍乐,来了府城这么些日子,还不曾出来游玩过。”
“今日乡试结束,街上定然热闹。”
两人约定好后便赶着回去,只怕迟了好吃的酒楼茶肆都已经满了客。
“欸?这可是民宅之人前来收看宅子了?”
盛甲走在前头,见着巷子口停了辆马车,边上还立着个貌美小哥儿,他诧异抬起手正要指给身后的方俞看“方兄,你瞧”
话还未说完,便见着方俞跟阵风似的飞跑了过去,一把将那小哥儿抱到了怀里。
盛甲瞠目结舌,手僵在了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