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像是一把刀子,直接戳进我心里去。莫名其妙的,我居然心慌了。
高风很懂得把握机会,紧接着厉声喝问道:“杀人之后,你就不内疚么?!”
这句话问到了点子上!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如何面对法度,我以良心为准绳,凡事追求问心无愧。
等我真正杀完人以后,因为李雪的缘故,总以为自己护爱杀人,事出有因。况且,被我杀掉的全都是坏人,无可厚非。
后来李雪走了,我的心也冷了,开始理性思考。
这时候我发现,不管对方是否劣迹斑斑,不管我如何的正义,一怒杀人的冒失举动总归和良心产生了冲突。
所谓的问心无愧根本代替不了心安理得!
也是从那一刻起,我感觉自己罪孽深重。
这样的结果让我始料未及,把我折磨的神魂错乱,堪堪陷入魔怔的怪圈儿。即便高风没有传唤我,我也会无法自拔。
凑巧高风传唤了我,并且通过凌厉的问案手法提前唤醒了我的魔怔。于是乎,我瞬间崩溃。
高风乘胜追击,让我坦白从宽。
我浑浑噩噩,颠三倒四,一会儿哭着喊着不让孙婆婆走,一会儿哈哈大笑,满嘴的山盟海誓,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高风听得郁闷不已,扭头询问李云:“这小子是不是傻掉了?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李云早就看迷糊了,诧异道:“我也不知道啊,孙脸盆平日里蛮冷静的,今天的确有些古怪。”
高风询问李云:“他以前有没有精神病史?”
李云耸肩道:“不知道。”
高风没招了。
李云跟我说:“脸盆啊,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劝你老老实实交代了吧。如若不然,我们可要给你上手段了。”
我歪着头看她,傻傻笑道:“上手段?好啊,快来上啊。”
当时我晕晕乎乎的,说话的时候基本上不过大脑。
李云气坏了,骂道:“孙脸盆,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
我傻傻的笑,不再搭理他们。
高风皱眉道:“上手段。”
警局里手段很多,全都踩着灰色地带,完全不触及刑讯逼供。
高风祭出的第一招是:不让我睡觉。专门派出人来24小时轮班盯着我,只要我稍有困意,立马戳我一下。
轻轻的戳,就跟挠痒痒似得。可是,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知道,类似于这样的办法到底有多么折磨人!
连续三天三爷,我吃的很美喝的很足,营养方面完全不缺,唯独缺觉。长时间缺乏睡眠导致我剧烈头疼,整天昏昏沉沉的,生不如死。
这样的状态致使我更加迷糊,72小时以后,我和真正的精神病差不多了,满嘴跑火车。
又过了36小时,我彻底撑不住了,竟然从极度迷糊走入了极度清醒,完完全全的两个极端。
可是肉体上的疲惫始终没有消除,我困的要死。
大家千万不要说什么困极了可以睁着眼睡之类的冷笑话,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问案警官们至少有一百种方法不让你睡着,而且绝对不涉及刑讯逼供。
我曾经尝试过修炼,借此避免犯困,可是徒劳无功。当你困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莫说修炼了,我连饭都吃不下去,吃什么吐什么。
到最后,我形容枯槁。
事实证明,对抗政府的后果非常严重,人的意志力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坚挺。即便我的剪草杀人术再怎么神奇,终究敌不过法网恢恢。
我毕竟杀过人,心里头有些虚。就算我的心理素质再好,始终过不了自己的心关。
我一直处在深度内疚中,屡屡叩问自己,良心上有没有最终安定?
结果是没有。
我感觉自己有罪。
又过了12小时,我再也忍受不住良心折磨,非常希望获得解脱,且不管解脱的代价到底有多大。
我问高风:“如果我认罪伏法,是不是可以获得解脱?”
高风说:“是的。”
我痛痛快快的招供。
供词给出的那一瞬间,真的有解脱迹象,然而解脱的并不彻底。
我再一次犯了迷糊。
高风问我:“既然你承认自己杀人,到底采用的什么办法呢?总得给出一个清晰的交代才是。”
当时我已经迷糊了,哪里给得出清晰交代?
高风嘿嘿一笑,乐道:“那你签字画押吧。”
我迷迷糊糊的签了字,认了罪,锒铛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