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人从小爱惹事,时不时就负伤而回,江太太都习惯了,定睛瞅一眼,还能走能笑,应无大碍,一边上前接儿子,一边展眼看送儿子回家的这位小姐,衣着华贵、相貌端正,该是个好人家的女儿,举止也大方,似乎不是白天那个少女,心中疑惑,却是教养良好,当面绝不问,且接了儿子,问是怎么回事。江楚人便道一场误会,受了点伤,好在这位陈小姐路过,帮忙送他回来。
江太太便向思凌道谢,转头问江楚人:“伤哪了?我给你看。”
江楚人逞英雄道:“不用!我是医生了,自己能看。”腿伤已掩饰得不错,右胳臂往后避了避,不肯给母亲。
思凌本打算告辞了,闻言忍不住道:“凭你是名医,还能管到自己的右手臂上去?”
江太太已经端了急救小箱子来,里头绷带消毒水一应俱全,连小剪子都有,强把了他胳膊剪开袖子,查看了,知道是外伤,破皮而已,笑着向思凌道:“这个不妨。我在教会的妇女救伤会里,学了点手艺,他只要开出药方子来,我帮着上药包扎总还行的。”
思凌见她这般豪爽,也生出敬意,立在旁边看她操作,随时准备帮忙打个下手。
江楚人忍着痛,也笑:“这种小伤要开什么方子,你当我小时候淘气摔了,随便擦擦弄弄,不就完了!啊对了,云南白药很好,给我洒上些。”
江太太果然拿消毒水、白药出来,动作是熟练,毕竟骨肉连心,消毒时,手就有点抖。江楚人装好汉,不吭一声。江太太清理完了伤口,将白药厚厚撒上,包了纱布,咬牙道:“什么误会伤成这样。”说了这句,心头一跳,不知会不会跟这位小姐有什么深层次的关联,就怪担心的看思凌一眼。不料思凌正向楚人挑挑眉毛,那意思是:“你惹出的事,老实招认罢!”
江楚人向她挤挤眼睛,暗示:“你别多嘴,回头我跟你说。”
思凌见他挤眉弄眼,心里道:“背后不知有什么妖娥子,为了许宁,还是得打探清楚。今天且算了,伯母面前留你个面子。以后倘问出来,你是坏人,终要在许宁面前拆穿了你!”牵牵嘴角,转头不再看他。
这一番眉眼官司,落在楚母眼中,却是春光无限。她老人家暗想:“好,好,一直为这小子婚事担心。莫非这桩婚事着落在这里?”笑咪咪将绷带包扎好,问思凌道:“陈小姐住在哪里,回去还方便不?这么夜了,待会我们送你罢!”虽是客套,其实也想试探试探她的家底。
思凌欠身,报了住址,离这儿倒也还算近,何况有车,自己回去不妨。
江太太住的这个地段,也算好,都是中产人家的居所,听了思凌的住址,晓得厉害,皆是独门独栋,居者非富即贵,顿时肃然起敬,便动问令尊何处供职。
这次思凌笑笑,只道军旅中人,旁不多言,还是江楚人在旁代答,这位陈小姐的令尊便是陈将军某某人,抗日战争时立过何等大功。
这些大功,却有的是陈大帅自己吹嘘、有的是他的马屁者帮忙吹出来的,江楚人也不过道听途说,反正都是好话,择其精、拣其要的向母亲报告了出来。思凌听在耳里,要全盘默认怎么好意思,但也不便一件一件替父亲否认掉,只能道:“惭愧得很,这是人家过誉,家父凭着一腔血气,为国尽忠是有的,其实军绩也没有做到那般显耀地步。”
江太太却也听说过陈大帅。毕竟战争刚结束,政府为扬军威、定民心,连篇累牍夸赞前几年官兵的战斗精神,其中时不时就蹦出陈大帅名字。不过江太太对陈大帅留下深刻印象,还是最近他那二姨太太闹出的新闻,连怀恩堂里也有教友在嚼舌根。哪里的人都对桃色新闻感兴趣,既信了教,不好太幸灾乐祸,传归传,捎带要感叹尹爱珠害人害己、陈大帅晴天霹雳、陈太太的处境多少为难、孩子又有多受伤……以表示他们是顶顶有同情心的,与一般专爱播弄是非的八婆不同。
江太太的立场,本就站在正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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